“都是给你的。”
宁语帆疑惑地看了看他,随手翻看了下文件,眼神缓缓变了变。财产赠与合同,有各种门店,各处房产等等,很多份。每一份下面都有本人亲笔签名,宁宇安、沈越、程屿、展祥……还有他自己。她没看完,倏然抬起脸,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没说话,“这……些都是你今天下午一个人……”她有些心惊,他们到底玩了多久?但又转念一想,能赚到这些,是不是也赔进去不少?宁语帆秀眉一紧,“你到底折损了多少?”
都给她,她也没在乎,倒是一直惦记着他会不会损失,裴知树听着又笑了,黢黑的瞳孔中只剩下眼前端的严肃的小脸,漫不经心地道:“本就是消遣着玩的,开局就说好了,投进去的这些,不管谁赢去,最后都当是送给宁大小姐的见面礼,借花献佛而已,也没多少东西,换到每个人手上,就更不起眼了。”
宁语帆凝神沉默,像是在细细解读着他话里的意思。所以,他们几个人都没玩过他一个?几秒后,她看向男人的目光隐隐染上复杂,“你一开始要拉着肖聿一起,就打的这个算盘?”
原来她一开始的猜测还是对的。他既然能稳稳坐在那儿,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裴知树也没否认,微微挑眉,“大概是他们太菜?大概也是我运气太好,肖聿的脑子倒是聪明,要是一直在,不见得就会让自己输的太难看。”
车内灯光昏暗,宁语帆低头的视线放到手中的一摞文件上。运气好吗?她一直都觉得这男人似乎阴损腹黑的很。好像步步为营,步步算计,她看不透他,但凭着直觉,也没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恶意。“你们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既然是你赢得,你帮我还回去好了。”
她神色恢复平静,微微一笑,转手又还给了他。或许以前没觉得什么,但是对于她目前来说,这些东西都太过贵重了。“今天这种场合,凭他们和宁家的交情,这些东西也只是刚好拿得出手而已,你不收,谁的面子都不会好看的。”
宁语帆俏脸上噙着淡漠的薄笑,“你这意思,你们要送,我还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裴知树,“……”还算宽敞的车内,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着。宁语帆双腿并排坐的端正,若有所思,觉得跟他说不着,摸了摸身上,又偏头看向他道:“你现在给宁宇安打个电话。”
她还穿着礼服,手机没在身上。意料之中的反应,裴知树也没犹豫,还真的掏出手机拨了号码过去。那边也很快接通,说了两句,他将手机递给了宁语帆。“喂,大哥,这些东西我不能收,麻烦你也跟他们都说一声。”
宁宇安从容温和的声音传出,“小帆,他们几个都是要脸的人,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收回去的,送钱太俗,又总不能空着手来,东西不多,我也不好拒绝,你收着吧,我已经好好谢谢他们了。”
宁语帆蹙眉,还想说什么,“大哥……”“至于我的那份,你今天替我出气,大哥送你一份礼物,你也要拒绝?”
宁宇安淡笑着打断她。宁语帆一怔,“那个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主要是针对肖桐。”
“那这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今天正式以宁家人的身份公开露面,就当是大哥给你存的嫁妆了。”
“……”宁语帆彻底没话说了。宁宇安没再多言,不疾不徐地搭了最后一句,“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弄完了,不要太晚,早点回来。”
说罢,完全没等宁语帆再多说一个字,结束了通话。裴知树看着她眉头紧锁,不知沉思什么,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把笔递给她,低沉的嗓音有种诱哄的味道,“来,签字,不要让那边律师等太久。”
宁语帆,“……”这些人办事效率还真是快,饶是她再冷静,也有些被震到。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可是又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奇怪。宁语帆想的专注,没有推开他,良久之后,才将注意力转到男人身上,表情凝重,眼神怀疑。如果不管谁赢,这些东西最后都是要给她的。所以,他坐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他手气好?“我说了,犯不着让你为我损失,你的那份我就不要了。”
她突然出声,低头把他签字的几份拿了出来。裴知树西装外套敞着,闻言,懒懒地抻了抻长腿,瞄她一眼,表情也没有明显的不高兴,但语气颇凉,“你倒是算的清楚,老子不要面子的吗?你是觉得我差这点,还是觉得我比不上他们哥几个?送女人点东西,最后还要拿回来,被他们知道,我还要不要混了?”
宁语帆,“……”在女人面前不要脸,在男人堆里倒是死要面子。宁语帆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被他那点幼稚的心态给逗笑了,还真的笑出了声,干干净净的笑容,明媚又娇俏,“有什么好比的吗?他们后半辈子能啃老,你这种一天天给别人卖命的,不结婚不生子,还贪图享乐,这么能霍霍,早晚都得让你败光。”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资产,但这才短短几年,他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裴知树表情沉寂下来,突然靠近她,凝视着她的脸,愉悦地的笑从喉咙深处溢出,“帆帆,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
暧昧的气息无端生起,并且缓缓逼近。宁语帆抬了抬眸,目光相遇,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让人窥探不出半分情绪,却又深的仿佛要将她生生吞噬溺毙。呼吸微微一窒,平静地心绪像是被什么搅乱了下,她红唇不知觉抿了抿,若无其事地冷嗤,“男人能做成你这种无脑自恋的还真不多。”
“你扯这么多,无非是不想白白拿我的。”
裴知树面上浮现很轻的笑,拍了拍扔到旁边的几份文件,不紧不慢地道:“按你说的,肖聿的这些给我,那些你拿着,我也没损失什么,你怎么都不算是对我亏欠。”
宁语帆瞥了眼,眸光一闪过异色,思虑了半分钟没说话,随后倦怠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懒得再继续跟他争执,她将座椅中间的面板放下,也没再看他,抱着文件身子往中间挪了挪,拿起笔,埋头签字。车子平稳的行驶中,两人不说话,前排的司机也像个隐形人,连呼吸声都几乎不存在,气氛陷入死一般寂静。中间位置,隔着面板,两人离得更近了,裴知树一身西装,气息沉稳,嗅着她身上淡淡清香,垂眸看着面前认真签字的小脑袋,目光不易察觉的温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