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恒和别的女同事总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可是和宋涵雨在一起明显暧昧许多。他们的胳膊常似有若无地挨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就像一对小情侣。章恒在说话时，宋涵雨总是歪头很专注地看着他，眼里全是崇拜和爱慕。即使偶尔有别的同事在，他们也并不刻意收敛。如果宋涵雨去家里的时候还算有些分寸的话，那在公司内外，甚至可以用肆无忌惮来形容。小小年纪，和已婚男人走这么近，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脸皮不要了吗？有一次，宋涵雨发现章恒的领带歪了，让他停下来，自己则上手给他整理领带。他们的脸离得那样近，仿佛随时会亲在一处。章恒妈压抑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她风一样刮过去，不轻不重地扇了宋涵雨一个耳光。她到底是有分寸的，这个耳光，警告的意味多过教训。而且，她是挑了角度的，不至于让写字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看到。宋涵雨下意识地捂住火辣辣的脸，完全愣在那里，久久反应不过来。“妈，你发什么疯？”

章恒不敢太大声，怕被同事听到，压低了嗓门，把宋涵雨紧紧护到身后。“我为什么发疯，你心里不清楚？这个小狐狸精到我们家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她前几次去，我顾及着他是你的同事，对他客客气气的，可她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你们之间那点儿猫腻，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勾引男人都勾引到别人家里去了，小姑娘家家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啊！我告诉你，再厚，我老婆子也给你扒个底儿掉！”

“章恒，带我去你们公司，我要好好臊臊她的脸皮！”

说着，她大力扒开章恒，一把扯住了宋涵雨的胳膊。她的力道太猛，直接把宋涵雨扯了个趔趄，要不是她反应快，早就摔了个狗啃泥。“阿姨，您误会了，我们之间没什么的……呜呜呜……”宋涵雨吓坏了，她是真没想到章恒的妈妈会这么彪悍这么粗野。明明她之前去章恒家的时候还一直都客客气气的。一个农村老太太，很单纯很善良的样子。看着老太太被自己哄得眉开眼笑，她还蛮有成就感。谁知道后来慢慢的，老太太就开始冷脸了，尤其是上次，她又是甩脸子又是摔筷子，摆明了是撵她走。她才对这个老太太刮目相看，还是自己阅历浅，真以为自己搞定了她。此时，老太太完全就像一只母老虎，好像随时能把她吃了！宋涵雨拼命地往章恒的身后躲，章恒沉着一张脸，几乎是苦苦哀求：“妈，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求您别再动手了！”

公司大楼斜对面就有一间咖啡馆，章恒连拉带拽把母亲带了进去。宋涵雨中途想逃，被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她只好低了头小碎步跟上。落座的时候，章恒坐到了老太太对面，宋涵雨很自然地坐到他身边。“离我儿子远一点儿！”

章恒妈的死亡凝视和低声怒吼，把宋涵雨吓了一跳，赶忙往长椅的边缘处挪了挪，因为幅度太大，差一点儿摔到地上。看到儿子想去扶，章恒又是一声吼，吓得章恒赶紧收回了手。咖啡馆里并没有旁的人，很安静。章恒妈并不说话，只是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她骂人的词汇储备量是很惊人的，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骂出来，可最终还是狠狠咽了下去。儿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最受不了泼妇骂大街，哪怕在这种事上，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保持一点儿风度。章恒按捺不住先开了口：“妈，你怎么突然跑到我公司来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你看把涵雨委屈的，你得道歉！”

“不分青红皂白？章恒，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孩子啊？你有家庭，有老婆孩子，就应该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懂不懂？你保持了吗？你和她都恨不得贴到一起去了！”

宋涵雨埋着头，妆已经哭得花掉。她不敢大声哭，怕惹怒了眼前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太太。“妈，你误会了！我们是同事，私底下是很好的朋友，根本就没什么的。”

章恒脸不变色心不跳，还在争辩。“章恒，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外面的花花草草太美丽了，撩得你心都乱了。你现在在公司里大小算是个领导，我都能看出的猫腻，别人看不出来？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嗯？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说完，她冷冷地瞥了宋涵雨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现在她是越发觉得这个姑娘一副狐媚相。“妈……”“够了，你别说了！轮到她说了！”

章恒的声音沉了沉，宋涵雨听了，不由打了个寒颤。她没敢抬头，小声说：“阿姨，您真的误会了！章哥一直对我很照顾，我很感激他。我是把他当成亲哥哥来对待的。”

“亲哥哥？”

老太太一脸嘲讽，嗓音尖利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发个毒誓吧。要是真的对我儿子怀着什么别的心思，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她盯着宋涵雨颤动的睫毛下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嗤笑一声说：“要是心里没鬼，那就发誓！我老婆子信这个！人在做，天在看，我提醒你，说话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宋涵雨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抿了几下嘴唇，偷偷转头去看章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