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舒嫣所料,翌日,舒文康便下令解了舒嫣的禁足。舒夫人担心她闷坏了,便催着她带着丫鬟出府转一转。舒嫣想去见明玉樊,自然不可能拒绝。她派人去打听明玉樊今日可有上值,原本还是打算在明玉樊下值路上与他偶遇,却不想得到一个令她愤怒不已的消息。听说有人在明辉堂闹事,明玉樊听闻此事之后,直接带人赶了过去。要知道,明玉樊当时所巡的街道离着明辉堂足足隔了三条街,且明辉堂所在的街道也并非明玉樊今日所要巡之地。可他知道明辉堂有人闹事之后,竟什么也不顾就带人过去了。舒嫣的丫鬟流喜窥见自家姑娘阴沉的脸,心里头也骇的直打鼓,她小心翼翼地道:“姑娘,这事是小半个时辰前的事,这会儿明大人应当还在明辉堂。”
语罢,便听见舒嫣不带丝毫犹豫的声音,“我们也去明辉堂。”
与此同时,明辉堂。在明辉堂闹事的是一个喝醉酒的浪荡子,他在花楼宿醉一夜,天亮了才记起回家,摇摇晃晃的路过明辉堂时,撞上了正从明辉堂内出来,要去去市集上买菜的小丫头锦葵。锦葵身世尤为可怜。她亲生母亲离世,继母恶毒,因着锦葵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便生的一副好相貌好身段,恶毒继母总觉得她是个小贱蹄子,便将她买给了一个将死的老屠户。罗柔遇见锦葵时,她已经被老屠户折磨的不像人样。那老屠户私底下有些变态的嗜好,将锦葵折磨的半死不活时怕当真害条人名,便写了一封休书将伤痕累累的锦葵赶走。罗柔遇到锦葵时,还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衣衫褴褛的躺在暗巷里,身子已经凉了半截。明辉堂设立的目的便是为了救人,遇到这样一个姑娘罗柔如何能袖手旁观。她将锦葵救回明辉堂,竟将她从鬼门关里头拉了回来。给她改名锦葵,留她在明辉堂,告诉她,日后她便是明辉堂的人,无人再敢欺负她。罗柔留下锦葵时亲自上门同姜姒说了,姜姒得知锦葵的遭遇也十分心疼,一直都十分照顾她。锦葵在明辉堂住了小半年,好不容易才将曾经受过的痛苦暂时忘记。她跟着罗柔一切打理明辉堂,聪明好学,人也十分机灵,帮了罗柔不小的忙。今日因着得知姜姒要来明辉堂,锦葵便主动请求去集市买菜,她有一手好厨艺,每回姜姒来明辉堂,都会亲自去买新鲜的菜,给姜姒备上一大桌好吃的。眼见自个撞到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锦葵立刻紧张的后退了几步,低声致歉。因被老屠户也是一个酒鬼,她被折磨了半年,锦葵如今怕极了醉酒的男子。她道完歉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那醉醺醺的男人挡住了路。那人酒还未醒,一双带着淫/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锦葵的胸脯,嘴里说出一连串的淫词秽语。锦葵当下被吓的手脚冰冷,一时间脸上血色退尽,愣愣的站在原地。那男子见她无甚反应,越发的兴致高昂,待到锦葵从巨大的惊骇之中回过神,她已经被男人抱在怀中,在明辉堂的门口上下其手。曾经被凌辱过的画面再度涌现在脑海之中,锦葵如同魔怔了一般忘了反抗。明辉堂的人听到动静发现不对劲,出门一瞧被吓的脸都白了。当即告诉了罗柔。明辉堂是有侍卫的,但不多,锦葵已经陷入魔怔,被醉酒男人拉着没有半点反应,罗柔想将人强抢回来,又怕醉酒男人伤了她。且瞧着那轻浮的醉酒男子身上所穿衣裳皆是昂贵的绫罗绸缎,料定此人身份不简单。虽说明辉堂有姜姒和周娴雅庇护着,但罗柔不想给二人招致祸端,便派人去报了官。只是她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最近京都城的新贵宣平侯。明玉樊前脚到,姜姒后脚也到了明辉堂。她自马车内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动静,拂开车帘,瞥到被男子拽住的锦葵,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明玉樊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是姜姒,一双眼眸顿时一亮,“阿……晋王妃。”
姜姒对着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周全了礼数,快步走到罗柔身旁,低声问:“怎么回事?”
罗柔看见她,难掩焦急的低声回:“锦葵这丫头知晓你今日要来明辉堂,便说要去集市采买,我见她难得想要出门,便允了她,没想到不到没过多久就听人说锦葵被人欺负了。”
“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但那男子醉的不轻,锦葵被他拽着无甚反应,恐怕是想起过往被吓失魂了。”
“我担心那男子身份贵重,轻易动手又怕伤了锦葵,便派人去报了官。”
姜姒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而后目光落到那男子身上。此人却是醉的不轻,一张脸通红,眼神更是迷离。他紧紧将锦葵抱在怀里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举动。姜姒见锦葵身上的衣物还是完好,心中松了松,抬眸望向明玉樊,“你可认识此人?”
明玉樊眼中闪过一抹深色,犹豫了两秒道:“……认识,他是戚家人。”
戚家人?姜姒冷冷一笑。原来是皇亲国戚,难怪如此嚣张。明玉樊也了解了锦葵的身份,不过是明辉堂收留的一个无家可归之人,这样的命如草芥,他便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想了想道:“晋王妃,此人是皇后的亲弟弟,还是轻易不要得罪的好。”
姜姒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知为何,被她此种眼神看着,明玉樊心中竟生出一股难堪。似乎姜姒看透了他人性之中的一丝卑劣。有那么一刻,明玉樊不敢去看姜姒的眼睛。在他心虚之时,姜姒也淡淡的移开视线。语气平静疏离,“宣平侯担心得罪贵人便要插手了,此事我们自行解决。”
语罢,姜姒突然抽出腰间缠绕的软鞭,在众人都猝不及防之际,一鞭子抽在男人的手臂上!她的鞭发越发的精进,这一鞭只打到了这位戚家人。戚亦川顿时发出一声哀嚎,吃痛间松开了手。姜姒趁机上前一步将锦葵拉了过来,将她推到罗柔身旁。罗柔立刻将矮了她一个头的锦葵抱在怀中,轻声安抚着。醉酒男子在火辣辣的疼痛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眼中闪着两簇怒火,脸色扭曲的暴喝,“他娘的,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