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执鞭而立，单薄的身躯却带着一股令人分外安心的力量，将明辉堂众人护在身后。她冷冷地看着戚亦川，嗓音冰冷，“给我的人道歉。”

戚亦川听到这一道清冷的嗓音怔愣一下，而后看见姜姒，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他揉了揉眼，彻底看清美艳绝伦的脸时，连手臂上的疼痛都忘了。语气轻浮道：“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啊？”

此话一出，姜姒、罗柔，还有明玉樊等人都便了脸色。明玉樊阴沉着脸命手下人将此处巷口围住，不准旁人过来看热闹。语含警告道：“戚亦川，这位是晋王妃，可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戚亦川是认识宣平侯的，他打量了明玉樊几眼，艰难的辨认出是他，咧嘴一笑，张口便是酒气冲天，“是宣平侯啊，你方才说什么晋王？咱们澧朝哪有什么晋王。”

“宣平侯你瞧瞧，这美人多好看，比上回小爷送给你的美人美多了。”

明玉樊的脸色倏然大变。他下意识地去看姜姒，却发现姜姒根本没有看他。听到戚亦川这话，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好似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明玉樊心尖一疼。原来她真的丝毫也不在乎他。姜姒却是不关心这些，哪怕她与明玉樊是亲兄妹，此事她也管不住，更何况她只是称曾经称明玉樊一声大哥罢了。几句轻浮的言语并未令她生气，姜姒只冷冷的看着戚亦川，再次开口：“戚亦川，给锦葵道歉。”

戚亦川被酒麻痹了头脑，这会儿根本转不过弯来，他同明玉樊说了句话，又一个劲的盯着姜姒，嘴里不时冒出两句秽语。明玉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姜姒的神情越来越冷。她看了眼身旁的从苑，用只有她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话。从苑冷着脸入了明辉堂，很快便去而复返。未等旁人看清她手中端着什么，她便将手中之物对着戚亦川兜头浇下！一盆掺了冰块的凉水兜头浇下，戚亦川被浇了个透心凉，顿时酒意清醒大半！他懵了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的跳脚，指着从苑怒喝，“死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着小爷泼水！”

上一个在姜姒面前张口闭口“小爷”的人是燕鸣，原本姜姒还不觉得燕鸣有什么，但与此刻的戚亦川对比起来，燕鸣当真是可爱极了。同样是世家嫡子，戚亦川与燕鸣，当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姜姒心里暗赞了一声周娴雅眼光好，而后又一鞭子甩过去，“原来这就是戚公子的教养，你所学的书籍，便是教你如何口吐秽语的吗？”

戚亦川已经清醒大半，此刻感觉到危险，险险的避开甩开的鞭子。他心有余悸的瞪向姜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小爷动手！”

姜姒冷笑一声，眼神中含着几分不屑和轻视。自从自家姐姐成了皇后之后，戚亦川走到哪都被人捧着，他原本还算个稍有分寸之人，却在旁人的追捧下渐渐膨胀，如今他只觉得，他姐姐戚亦窈是皇后，他便能在京都城横着走！他许久没有从别人看他的眼神中看见轻视了。戚亦川顿觉怒不可遏，“你等着！小爷一定会叫你后悔的！”

明玉樊在一旁旁观。他愤怒戚亦川对姜姒的轻浮调戏，可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为了姜姒得罪皇后。皇后深受圣宠，若是她去君澜帝身边多说几句什么，君澜帝必定会对他不满。明玉樊还要靠君澜帝的手段得到姜姒，不想引起他的不满。左右姜姒如今并不需要他出手帮忙。明玉樊在内心努力找着合理的借口安慰自己。姜姒不耐烦的看着戚亦川，这人来来去去就是这两句话，难道不会说别的话了？眼瞧着戚亦川没有半分要道歉的意思，姜姒直接抻了抻鞭子，眼神越发的凛冽。既然他不想道歉，那便打到他道歉为止。她的人，远没有被人欺负到头上还憋屈应下的道理！察觉到姜姒情绪变化，罗柔心里头一咯噔。连忙出声阻止，“阿姒不要——”她话音未落，姜姒已经对准戚亦川扬鞭挥下。从苑拎着空了的水盆走到罗柔旁侧，低声道：“别担心，没事。”

“可是……”罗柔如何能不担心，“方才宣平侯不是说此人是戚家人吗？我记得当今皇后的弟弟便是名唤戚亦川，阿姒若是打了她肯定会惹上麻烦的。”

从苑睨了眼被自家主母揍的痛苦哀嚎的男人，脸上同样露出不屑，“他还算不上麻烦。”

自家主上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罗柔知道从苑是晋王派给姜姒的人，瞧着她没有半分害怕，心里头也渐渐安稳了许多。有晋王在，阿姒就算打了戚皇后的弟弟又如何。戚亦川脸上都被抽了两道血痕，身上的锦衣更是被抽的破破烂烂。他平时只读书，哪里习过武，身子就同一般文弱书生一样，在姜姒如雨点般密集的长鞭之下，半点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只能扯着嗓子怒吼，“放肆！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

“宣平侯！宣平侯你愣着干什么，快点阻止这个女人！快点救我！”

“啊啊——该死的女人，我戚亦川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舒嫣赶到明辉堂时所在的巷口时，便听到一阵阵痛苦的呼喊声。其中还夹杂着难听的谩骂声。听到“戚亦川”三字，舒嫣眼神微闪，看向守着巷口的侍卫，笑道：“侍卫大哥，我能进去看看吗？”

侍卫面无表情的拒绝：“不行，侯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舒嫣笑着道：“侍卫大哥，我与侯爷相熟，这会儿寻侯爷有重要的事，劳烦你给我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可否？”

侍卫依旧面无表情的拒绝，“不行。”

任凭舒嫣怎么说，守着巷口的侍卫都只有两个字——不行。舒嫣脸上的笑意收敛，眼底浮出几分冷意。她暗自将二人的脸记下，心里头琢磨着待她成了宣平侯府的女主人，定要这二人后悔今日如此待她！既进不去，舒嫣便在外头找了一处茶楼坐下，命人时刻盯着明辉堂的动静。待她打听清楚了，才能进宫给戚皇后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