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能将各种琐事安排的如此详尽的上位者。她自觉容元白已经是个足够贴心的男人,可比起裴临寂,查了却不是一星半点。陈氏与容氏亲近,两家亦是亲密,陈氏便也知道裴临寂以前的事。难怪当初裴临寂还只是镇南王府一个寻常侍卫时,容氏便愿意将女儿嫁给他。陈氏心里头再次高兴侄女嫁了个好人家时,不由得想起自家儿子的婚事。按照原本的计划,容家本打算将六月时将准儿媳一家接入京城住一段时间,顺便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可没有想到会发生洪涝。陈氏思索间,便瞧着队伍里那个长的白净的大夫在他们休息的周围撒了一圈淡黄色的药粉,许是察觉到陈氏的目光,莫凌看了过来。笑嘻嘻地同她道:“容夫人可好些了?”
陈氏忙应了一声,“已经好全了,多谢莫大夫的药。”
莫凌忙说不用,“夫人是主母的舅母,咱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陈氏如何也想不到,这辈子会与苗疆人以家人相称。只不过,裴临寂手底下这些人,让她觉得苗疆人与澧朝百姓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莫凌是个话多了,见从苑去伺候主上主母了,便一边撒着药粉一边同陈氏搭话。陈氏也一脸笑的与他聊着。不远处姜姒和裴临寂瞧见了,笑着对视了一眼。“我才知道,原来莫大夫话这般多。”
这一路上,姜姒没少看见莫凌与陈氏凑在一起说话。陈氏虽性子柔婉,但行事落落大方,与什么人都聊得来。否则她也不会被容元白看中,成了河洛首富家的主母,平日里陈氏也没少帮着容元白料理琐事,与那些商铺的掌柜来往也从不露怯。裴临寂命人去打些野味过来给众人加餐,在草地上铺了一层防水的布,放好了一块软垫才叫姜姒坐下。陈氏远远瞧见这一幕,笑的合不拢嘴。这般妥帖的夫君,打着灯笼都难找咯。有人架起了锅开始加热吃食,没一会儿周遭就弥漫着一股饭菜香。这一块空地周围都是林子,不过这林子不算密,间隙中透下月光,照亮了林间的路。一阵脚步声响起,是那几个打野味的人回来。姜姒与裴临寂扭头看去,见这些人手里头提着野鸡和几条鱼,还有一人,手里提的是……人?姜姒眨眨眼,还以为自个看错了。“他是提着个人吗?”
裴临寂“嗯”了一声,等着那名暗影卫走近。暗影卫“啪嗒”一声将手上提着的人丢到地上,朝着裴临寂和姜姒行礼,才道:“主上,这人是咱们在林子里遇见的,遇着他时他已经躺在地上晕了过去,属下在他腰间看到了这个。”
说着,暗影卫从双手捧至身前,将手中一个木制的扁平状东西递到二人面前。裴临寂伸手,修长的指尖捏起那块令牌,歪着头打量了几眼。“这木牌上头好像刻了字。”
姜姒瞅到木牌中间的刻痕。裴临寂点头,指腹仔细摸了摸,“是刻了字,只是磨损太多,分辩不出是什么字。”
这边两人盯着一块木牌看,陈氏也帮着莫凌撒完药粉走过来,还未靠近,她的目光就落在了裴临寂手中的那块令牌上。陈氏的脚步猛地一顿。走在后头的莫凌疑惑上前,“容夫人,你怎么了?”
陈氏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之色,嘴唇翕动了几下,“那东西……”她说着,加快脚步走到姜姒身侧,眼睛始终盯着那块木牌,声音有些哑:“晋王,可否让我看看这个。”
“舅母?”
姜姒瞧着陈氏的神色不太对劲,对裴临寂点了点头。陈氏接过木牌,指腹在其上摸了片刻,看着姜姒笃定道:“阿姒,这是容家的东西。”
容家?那这么说,这个人也是容家人?暗影卫适时的将地上昏迷那人翻了个身,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陈氏用心辨认了一番,摇头,“此人我不认识,但这块木牌绝对是容家的。”
姜姒道:“舅母,我记得容家的令牌许久之前就换成铁制、玉制令牌了,怎么还有木制的?”
陈氏道:“铁制、玉制令牌是在你舅父继承家业之后才换的,一些容家的老仆领了新令牌却还舍不得旧的,便将这旧的也带在身上。”
容家家业大,各大产业之间的人并非都相熟,为了避免出现自个不认自个的人情况,容家上至主子下到仆从,身上都有容家的特制令牌。裴临寂目光落在那昏迷之人身上,沉声道:“莫凌,把此人弄醒。”
“只有等他醒过来才知道怎么回事了。”
陈氏连忙点头,她死死握紧了手心里的令牌,一颗心七上八下难以安稳。容家的令牌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身上,或许这人也是容家哪个产业的伙计,陈氏不认识属正常。可这块木制的旧令牌,怎么也不该出现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