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水珠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是陈凡轩重拾意识后首先听到的。我没死?他很惊讶,却没有庆幸。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只觉眼皮是黏在了眼珠上一般,重的抬不起来。渐渐的,他又重新感知到了身体的疲惫。不知是身体的疲惫代替了痛楚还是自己被人所救而被治好了伤,陈凡轩此刻周身只觉疲惫,未觉疼痛。若讲疲惫掩盖痛楚,那怕是只有一些小痛小病才能由疲惫掩盖得住。但自己这可是穿心破皮的巨大痛楚,这小小疲倦怕是只会被那疼痛掩盖。即是如此,其又转念想到,自己这身伤也不是短期内就能治愈的,所然心中就立刻排除了那两个将自己重伤的平民百姓了。不是他们,又是谁将我救起?难道是它们?在陈凡轩的认知之中,有此等愈合皮肉能力的,其只在韩青的口中听过。那便是妖类之中极其隐蔽的一族,蝉族。据韩青所言,蝉族其可根据自身修为精进与否来选择可否修复愈合的事物,此等法术源自其脱壳愈合本体的天赋,每只蝉妖其一辈子也只能按照其本身的修为来释放此等法术。因为在蝉妖每次释放此等法术之时,其会自行损耗自身修为,而且损耗的修为并不单一。其根据它们的修为而定。即修复难度越大,损耗的修为自是更多。蝉族之中,不自量力,螳臂当车而使自己周身修为耗竭而亡的事例数不胜数,自然,其中,亦是有着许多动人的凄美故事。如今,我尚在蝉族的洞穴之中?它们又为何要救我?“你可弄清楚了他是何人你便要救他?”
一个明显是年迈老者发出来的声音使陈凡轩本有些疲惫的意识又振了一振,清晰了些。“我清楚!”
一个年迈老太的声音抢过话题,陈凡轩可以感知的到,那老太说完话便是坐在了他的身边,因为陈凡轩闻到了一阵分外好闻清香。可是自陈凡轩闻到这阵清香之后,他顿觉自己身上的疲惫深了起来,不消片刻便沉沉地睡去了。朽剑行云十里,出了亦天门,过了新月镇,落了古魅林。进了古魅林,朽剑便俯地而行,此剑仿佛深知此地地形一般地穿行自然,它照着陈凡轩走过的道路一路前行,不过多久便是落到了那片池水之旁。而原本跟着柳雪絮一路追来的云朽因是追不上这剑的速度而被落在了古魅林的入口处。近了水池,朽剑遂是释了吸附柳雪絮的灵力,让其缓缓地落在了那片池水之旁。柳雪絮方一落地,朽剑随是刺落在了她一旁的泥土之中。初入此地,柳雪絮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闷了许久的房间的门一般,呼吸之间,口鼻之间,尽是血腥刺鼻之味。这味道使她渐渐不安了起来,可她现下又没有任何的头绪,因为自己也是被稀里糊涂的带过来的。她低头,将目光落向一旁的朽剑身上,却是失了望,只见身旁的那满是铁锈的长剑现下已无任何光泽,当真如那朽剑一般。柳雪絮举目四望,只见此地四周皆由巨木环抱,抬头望天间,却是视野受阻,此地草木,仿若被囚此地永生永世般。柳雪絮抬脚踏足间,只觉此处泥土松软,水泽充分。低头寻看间,她忽是看到了地面有着许许多多的脚印,有的脚印自自己身后尽头的巨木缝中而来而去,多的令人眼花缭乱。又有的脚印仅是在河边徘徊了一番,又是消失不见,不见衔接之处。柳雪絮心头一跳,遂是缓缓地走到了那脚印消失的地方弯腰俯身去看,只见那脚印最后残留的地方,既是池水最边缘的地方,有一处断了的脚印,而这脚印的所在,却是有着一处极小的踩陷塌方。以及那塌方附近,洒地染红了土地的血液。柳雪絮轻然地蹲在池边,伸手拨开了池面的落叶,落叶散开,露得一池清水。柳雪絮见此水清澈,却又不见游物,更不见底。她缓缓地起身,心中担心陈凡轩遭人伤害之后失足掉入水池之中,低头观看间便是排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并未在池水的附近看到手掌的抓痕以及人身子的压痕。因为陈凡轩若是遭人伤害失足落入其中,其本能挣扎之间,上下岸间也应有大量痕迹,不该只有这小小塌方才是。怕是被人重伤失了意识,被抛入了这池中……若是如此,那陈凡轩的生命不就岌岌可危了?柳雪絮转头看向一旁,看着那将自己带来的朽剑,心中知晓此剑之前可能与陈凡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在此处,此等地方,它却又毫无声响。她心中焦急,正在想着是否要跳入水中去寻找陈凡轩的踪迹之时,耳边,忽是听到了巨木那边传来的树叶踩踏的声音。柳雪絮自身灵力纯净无暇,感知其他灵力于天赋而言比亦天门的修仙道士们还要敏感许多,其当下可以感觉到巨木之后走来的,是妖。其将一旁的朽剑拔起,走到了池水边上,用朽剑拨开了一层树叶,自身轻然地跃入了水池之中。“噗通”一声,柳雪絮若落水轻石一般,只是荡开了些许的涟漪。池水冰凉,悄无声息地自灌入了柳雪絮的白色纱袍之内,柳雪絮闭气忍耐,只待上方过来的妖离开了自己再出来。本是被朽剑拨开的落叶又随着池水自身的流动而又重新归拢在了一起。巨大的树木之下,两名身穿带着补丁衣裳的人,抬着一袋染了血的麻袋,往池水旁走去。“诶?”
抬前面的人忽然说道:“这里怎么那么多的脚印?”
“明日不就是新月了吗?那些不要命的人类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拦路不让过路人进来。”
抬布袋后端的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嗬,还有血看。”
走在前面的人看着地上的血,说道:“我以为这里是我们单独的抛尸地,这人类也是挺会挑地方的。”
那人说罢,走在他身后的男子上去就是往他脑门上给了一巴掌,低声地说道:“你可长点心吧你,你这话到时候给那些党羽听到,我们两的命就交代在这了。”
前面的人听了后怕,忙忙点头,应道:“是是是。”
两人靠近池水边,两人在岸边对站着,一二一晃起了那个带血的麻袋,顺着晃动的力便将那麻袋抛到了池水的中心。麻袋落入池水,遂是挤开了大片的水花。两人就算站在岸边,也是被那水炸了一身的水珠。两人看着那带血的麻袋消失在了湖面上,就准备离开了。落入池中的麻袋刚好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水中的柳雪絮身上,柳雪絮本就法术修为不高,经这带血的麻袋一砸,气息乱了不说,正自呼吸间,小巧且挺的鼻子之间尽是那腥臭腐败之味。气息紊乱之下,柳雪絮忙是运起灵府灵力在皮肤表面祭起了一层透明的光罩,将那猛灌而来的水排在了身外,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麻袋推开,让它兀自沉入水底。池边,正准备离开的两人之中,走在后头的人忽是见到池面落叶各自隐隐地排挤漂浮着,仿若水底自有物体涌动一般。此人来此地抛尸抛了不下百次,在之前抛下装有唔期长老尸体麻袋的时候,已然见过着池水涨了些许。现下,他忽觉这落叶荡起的涟漪一片接一片地击打着岸边的水位又涨了些许,微蹙着眉,心中不觉原因,只因直觉而感奇怪,便是赶忙叫住了走了几步的同伴,说道:“这水是不是涨了些许?”
池底的柳雪絮听得此人此言,赶忙是将自己的耳鼻捂住,浮于水底一动不动。“噗通……噗通……”湖面静了,湖底更是静了。柳雪絮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之声。头顶,本是起着隐蔽池中万物作用的落叶,忽是被一人轻然地拨开了。很快,落叶的缺口被拨的越来越大,柳雪絮的心脏也是跳的越来越快,她屏住了呼吸,抓紧了手心的朽剑剑柄,害怕的她竟是糊涂地将此物作为当下唯一的依靠。而这落叶拨开的位置,又正巧是在柳雪絮的头顶位置。它,即将要发现她了。她,却已经看到它了。它的脸,化得可怖,那是一张带着人的模样又大多带着猫的模样的可怖脸庞。柳雪絮灵府灵力隐隐而旋,正在其准备在那妖发现自己的那一刻予以反击的时候,其顿觉脚下如有一手在握,那手有力地抓着自己的脚踝,竟是一个用力地将她拽了下去。岸上,那妖的同伴见湖底依旧清澈无比并没有任何的事物,便收回了头,白了同伴一眼,说道:“你下去这水也得涨,我刚才也就这么说了一句,你就疑神疑鬼的。”
“不是啊。”
那妖分外相信自己的直觉,便反驳道:“我们之前丢那个东西下去的时候已经涨过一回了。”
“行了行了。”
其同伴摆了摆手手,说道:“别自己吓自己了。这湖底难道还能有人不成,有的也都是尸体。”
那妖不相信也是伸头往池底看了看,见并无所获,挠了挠头,说道:“你说卜壬长老就这么把唔期长老的尸体丢下去,会不会……”“小声点。”
其同伴听这妖如此说话,吓得顿时惊慌失措,左右观望间见四下无人,心下放宽之后便伸手打了一下那妖的脑袋,说道:“我这话到底要说几遍你才有个脑子能记住?,要是被唔期的党羽听到了,我们的命都得送在这。”
那妖吃痛擦了擦脑袋,应道:“是是是。”
“走走走,这件事算是办完了。”
同伴伸了伸懒腰,说道:“这死人可真够沉的,你说这凌哲月可真够蠢的,这样被栽赃陷害还相信有人会给他公平。是我早就跑了。”
“是我我也跑了。”
另外一个妖跟上同伴的步伐,两人并肩走着,其说道:“对了,听说这凌哲月自新月镇中北部一千里外的地方取了几坛颜色稠黄的酒。我们去喝喝看?”
“颜色稠黄?那不跟尿一样?”
两妖边走边聊着。“只是长的跟尿一样,味道一定不错。”
那妖仔细思考着说道:“凌哲月这就带回来六坛,给他师父一坛,前天带出去三坛,还有三坛呢。”
“凌哲月脑子就不好,带回来跟尿一样的东西你也敢喝?”
那同伴还是不敢置信那酒仍是美味。“万一是好喝的尿呢?”
那妖忽然这么说道。“咦。”
同伴鄙夷地看着他,说道:“你口味可有够重的。”
“妖生嘛,你不多尝试就会失去很多乐趣。”
巨木枝桠之上,与两妖同时来到此处的云朽微蹙着眉,抄着手看着那两只妖的行径。其认为,以陈凡轩的身手,若是受难,亦天门的道人在玄古真人的指令下并不会伤害陈凡轩,平民百姓更不是陈凡轩的对手。云朽认为,陈凡轩极有可能是落入了妖界之人的手中。想罢,云朽便转身轻然跃下,轻然地藏匿于长木枝叶之上,一路跟踪着那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