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如何?”
苏承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已濒临失控。他没想到,苏瑾玥竟如此难缠,软硬不吃,还把人拿捏得死死的。他能放低身段来求她,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若她一直这么嚣张下去,他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把事情搞砸。“不是说要立字据么,我说你写!”
苏瑾玥将火候把握的刚刚好。在他快要发火的时候,又安抚一下,瞬间将他的火气压制了下去。在拿捏人心上,苏瑾玥其实挺有一套的。春雨拿来笔墨纸砚,在一旁伺候着,生怕这位五公子做出什么举动来伤害到苏瑾玥。苏瑾玥在屋子里踱着步,嘴里念念有词。她一边念,苏承宁就一边在纸上写。除了苏承宁之前承诺的那些,她在后头还加了这么一句话。“吾甘愿唯齐王马首是瞻,身先士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承宁听了这话,鼻尖一顿,在纸上落下一滴黑色的墨汁。“你方才说什么?”
苏瑾玥不紧不慢的将方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听清楚了吗?”
“你!”
苏承宁紧皱眉头,就是无法落笔。这话要是写上去,可就意味着他被打上了齐王的标签。这要是叫当今圣上知晓,他焉有命在?要知道,今上最忌讳的就是臣子跟皇子勾结,一经发现,罢官免职是轻的,重则抄家灭族,身首异处。苏瑾玥这是想要他的命啊!“怎么,这就是你说的诚意?”
苏瑾玥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是强人所难!你可知......”不等苏承宁把话说完,苏瑾玥便打断了他。“看来,在你眼里,崔氏的命根本就不重要。”
“你别欺人太甚!”
苏承宁紧握手里的笔杆,力道大得能将其折断。“到底是谁欺谁?!”
苏瑾玥步步紧逼。“是你求我饶她一命!怎么,想言而无信?!”
苏承宁死死地瞪着她,拳头捏的咯吱响。“你也可以选择不写,没人逼你!”
苏瑾玥冷冷的说道。苏承宁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好,我写!”
“你可真是崔氏的好儿子!”
苏瑾玥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之意。苏承宁咬着牙写完最后一个字,按下手印,然后将笔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就走。“希望你言而有信!”
这个苏瑾玥,简直比宫里的那些贵人还要难伺候!他不禁怀疑,来这一趟,是否是正确的决定。苏瑾玥拿起桌子上的纸吹了吹,待墨迹干了之后,叫春雨仔细的收好。“姑娘,您真的打算就这么放了崔氏?”
春雨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瑾玥笑得一脸狐狸样。“对有些人来说,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但崔氏,我会让她失去所有,生不如死!”
*苏承宁从玲珑阁出来,就径直去了苏承宗那边。苏承宗正在院子里拿人当活靶子练箭,其顽劣程度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这是做什么?!”
苏承宁不敢苟同的低声呵斥。“闲着无聊,找点儿乐子。怎么,五哥要不要来一局?”
苏承宗吊儿郎当的骑在书童的背上,眯着眼睛瞄准前面瑟瑟发抖的丫鬟。那丫鬟吓得脸色苍白,却不敢说半个不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荒唐!”
苏承宁上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苏承宗没想到苏承宁会发这么大的火,愣了那么一瞬,继而笑着告饶。“你,你先放手,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苏承宁对这个弟弟很是头疼。怪只怪母亲将他养废了,吃不得半点儿苦不说,还如此的冥顽不宁!“不就是让他们陪着玩儿,至于么......”苏承宗不怕死的说道。“你还敢狡辩!”
苏承宁拎着他的衣襟,恨不得狠狠地将他揍一顿。“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要再挨鞭子吧!”
提起这事儿,苏承宗就满腹的怨气。“你是不是我哥啊,居然帮着外人说话!不过几个下人,弄死了就弄死了,大不了赔几个钱......”“啪”的一声,苏承宁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你打我?!”
苏承宗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我打你,是想让你好好儿清醒清醒!”
苏承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儿公府公子的气度!”
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欺压下人,到处闯祸,他还会什么?!从小到大,他不知为这个弟弟收拾过多少烂摊子,求过多少情,可他却屡教不改,真真是气煞人也!苏承宗见兄长都不站在他这边,眼里满是怨毒。“我可是你的亲弟弟!我要告诉母亲,说你欺负我?!”
“你还有脸提母亲!”
苏承宁气地一把将他拎起,抵在身后的树干上。“母亲病了这么些时日,你可有去探望过?母亲在府里的地位岌岌可危,你可有为她做过什么?!除了会使些歪门邪道的下三滥手段,你还会什么?!”
“我做那些都是为了谁?”
苏承宗气息不稳的反驳道。“还不都是为了救母亲!”
“不,你那不是在救她,你是在害她!你可知道,母亲她......”苏承宁说到后头,突然打住。“母亲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苏承宗拳打脚踢着,却始终逃脱不了他的掣肘。苏承宁忽然松开手,让苏承宗落了地。“罢了,说了也是徒增烦恼。你近来若是有空,就多去陪陪她吧......”以他对苏瑾玥的了解,她绝对没那么好说话。那一纸字据,或许能保住母亲的命,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苏承宁想到这里,转身大步的走开。“母亲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苏承宗在后面急得直跳脚。苏承宁走出去很远,忽然发现,在这个府里,他好像一直都是形单影只,虽父母健全,亦有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可他们跟他却始终不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