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悦?她怎么会在这里?司徒清一愣,探头朝女子的方向望去,她已经拍去了头上沾着的碎叶片,露出一张白净清秀的脸蛋,果然是谢宝悦。“原来是谢道友。”
梁谦一抬手,恰好接住飞回来的折扇,他看了谢宝悦几眼,面露歉意道:“怪我没有看清便贸然出手,可吓到了谢道友?”
“无妨。”
谢宝悦摇摇头,“我也没受什么伤,梁谦道友不必自责。”
她从树丛后头踏出来,直奔梁谦跑过来,“梁谦道友是回南夷山看望穆池前辈的吧!我敬仰穆池前辈已久,此番来了南夷山,理应前去拜访一番才是,不知梁谦道友可否带我上山看看?”
“这个…”梁谦有些为难,“不是我不愿意待谢道友上山,只是我师傅他一向喜欢清静,不喜被人打扰,我这做徒儿的贸然带人上山,实在是有违师傅隐居此地的初衷,还请谢道友见谅。”
谢宝悦并未在意他的拒绝,连连摆手,大度道:“没关系,先前梁谦道友离开天神殿时曾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我相信我同穆池前辈一定是有缘分的,来日定有机会相见!”
“多谢谢道友谅解。”
梁谦微微躬身,礼仪周全地行了一礼,继而面露狐疑地看想向谢宝悦,问道:“南夷山离天神殿算不得近,谢道友千里迢迢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我自然是来找梁…”谢宝悦殷切地盯着梁谦,下意识地开了口,说到一半才觉察出,若是直接说自己是来找梁谦的,实在不够矜持。她轻咳一声,收敛了面上的殷切,一本正经道:“孙钊师兄回山以后,说了在那村中的所见所闻,那群妖修实在欺人太甚,我心中愤懑难平,听说梁谦道友打算继续调查此事,便也想出一份力,这才一路找来这里。”
她脸颊微微泛红,盯着梁谦的一双眼中水光潋滟,小女儿情态十足,娇声问道:“贸然追到此处,梁谦道友不会怪罪我唐突吧?”
梁谦笑容文雅,温声道:“谢道友一心为天下众生着想,我敬佩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罪?”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满脸担忧道:“不过…谢道友乃是女子,若是跟在我身侧,难免会传出些闲言碎语,届时怕是有损谢道友的名声。”
“可是…”谢宝悦似乎没想到梁谦会这样说,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她是个直性子,迟疑片刻,指向站在梁谦身后的司徒清,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道:“司徒姑娘同样是女子,为何她能跟着梁谦道友,我却不能!”
“我乃是奉了掌门真人的命,前来帮助梁谦道友。”
谢宝悦性子娇惯,平日在天神山上便时常口无遮拦,担心她说出些不中听的话来,司徒清接过话茬,还替她找好了借口:“谢师姐会来这里,定然也是奉了章云真人的命吧?”
谢宝悦微微怔了一下,迟疑着点了头,“正,正是,司徒姑娘说得对,是我师傅让我来的!”
“既是如此…”梁谦折扇掩唇,有意无意地垂眸扫了司徒清一眼,“我师傅昨夜收了信,称黔云山上有大量妖修聚集,我与司徒姑娘现下正打算前去探查,谢道友便与我们同去吧。”
谢宝悦喜上眉梢,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下来。三人一同赶路,御剑带着司徒清的,自然变成了谢宝悦。这一路上谢宝悦很不专心,时不时侧目看司徒清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开口,司徒清也懒得理会她,只在她分心分得实在厉害,连脚下踩着的佩剑都控制不住开始晃动的时候,轻声提醒她一句“小心”。南夷山离黔云山算不得近,单由梁谦带着司徒清,约莫也要不眠不休地赶上一天一夜的路才能到。此时又加上一个御剑速度远不及梁谦的谢宝悦,自然是更慢了。不眠不休地赶了一天一夜后,只行了一半的距离。谢宝悦虽然天资不错,但毕竟是娇养着长大,强撑过这一天一夜后,显然是受不住了,御剑速度都跟着慢了下来。梁谦在旁人面前,向来是一副体贴入微的谦谦君子模样,换了平时,早就该察觉到谢宝悦的不适,提出找个地方休息了。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次事情实在紧急,他心里头只顾着去快些前去查看,竟始终没有发现谢宝悦的异样。强撑着又赶了整整一白日的路,谢宝悦实在灵力不支,险些带着司徒清直直坠下山崖,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带着两人就近寻了处山洞暂时落脚。进了山洞,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细心,安顿好两人,便出了山洞,去林中寻吃食。待他走后,谢宝悦爬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山洞口,偷偷摸摸往外望了一眼。司徒清懒得去问她在看什么,谢宝悦是个憋不住话的,若是有话想说,自然会找机会说的,根本无需人多问。她自顾自生了一簇篝火,点亮了黑黢黢的山洞。谢宝悦趴在山洞口看了一阵,回身走到司徒清身旁,寻了处空地坐下。“咳…咳咳…咳咳咳…”她先前没怎么与司徒清说过话,此刻像是不好意思开口,坐在司徒清身侧不停地清嗓子,似乎想引得司徒清先开口。开始只是轻声的咳,可是司徒清很沉得住气,始终不理会她,她咳嗽的声音也不得不越来越大。咳着咳着,猛地一吸气,吸了一大口篝火烟尘,嗓子一痛,真的开始止不住地咳起来。见她咳得满脸通红,司徒清终于有了动作。“谢师姐,你没事吧?”
她一边帮谢宝悦拍背,一边关切道。“我…咳咳…没事…”谢宝悦好面子,挥开她的手,自己锤了几下胸口顺气,勉强止住了咳嗽。因为咳嗽引得司徒清同她说了一句话后,再开口似乎也没那么难了,谢宝悦看向司徒清,道:“司徒姑娘,其实…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司徒清唇边挂着温婉的笑意,轻声应道:“谢师姐尽管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