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方式。想到这个可能性,风然然实在有些坐不住了。她装作还在为师弟抛弃她逃跑的事情伤心,噼里啪啦地砸翻了一屋子的东西,借机寻找能用得上的东西。风二两一向不怎么机灵,她必须尽快出去,想办法救他,否则,他定是性命堪忧。可是司徒瑛何其细心,策划了这么多,怎会败在一点细节上,乱翻乱砸了一通,这间地牢里头没有任何利用得上的东西。风然然有些泄气地瘫坐在地,把玄铁锁链甩得噼啪作响。焦急间,她突然想到,自己并非毫无筹码。司徒瑛安排了这样一场“好戏”,即使他自己不守在外头等着看,也一定会派人看守在外。既然如此,只要想办法将他引进来,便有机会出去救人。思及此,风然然更为奋力地挣扎起来,口中含糊不清地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师傅,师傅莫非真的是我害死的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不断重复呢喃着,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忽地又大声喊道:“我竟然害死了师傅!师傅!徒儿对不住你,干脆这就咬断舌头,下来陪你!”
她尽力酝酿出满含着绝望,以及破釜沉舟决心的声音。她这条命,就是她仅剩的筹谋。司徒瑛只是想看她屈服,却绝不会想看到她的尸体。他颇为敏感多疑,做戏必须要做得足够真,才能将他引来。风然然撕心裂肺喊罢,猛地张口,两排牙用力一合,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这一口毫不留情,口中顿时便充满了血腥味。就在她咬住舌头的瞬间,地牢出口的石壁处,发出“咯吱咯吱”的一阵轻响。果然引来了!风然然眸色一闪,迅速收敛起眸中亮色,改换出一副对这尘世毫无留恋的颓唐之态。待她看清自地牢外头闪身进来的身影,这丝装出来的颓唐还来不及到达眼底,便彻底消散了。那人一身黑衣,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可他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却亮如星子,一见之下,晃得风然然一阵头晕。来人,竟是沈清霁!她怔在原处,半晌才想起,应当问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张口,舌头便传来一阵剧痛,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松开还狠狠咬在舌头上的两排牙齿。“小师妹这是…”沈清霁挑了挑眉,眸中隐隐有几分调侃似的笑意。风然然一见他这表情,就猜想他定是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想让他闭嘴,可是舌头一时疼得她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捂着嘴,狠狠瞪着沈清霁。那厮无视她算不上友善的眼神,自顾自继续说下去:“莫非是观了那场礼过后,实在太过悲痛,舍不得我,竟然要以死相逼了?”
风然然险些咬碎了后槽牙,忍痛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胡说…八…道…”“好好好,就当我胡说八道。”
沈清霁扯了面罩,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凑近了风然然,口中嘟囔道:“白瞎了我还想要解释的一番心意。”
还来不及问他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便举了剑,“铛铛”两声脆响,斩断了拴在风然然手脚上的玄铁锁链。风然然身子一松,顿时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倒。沈清霁长臂一伸,将她捞了起来。两人接触的瞬间,风然然心里头升起一阵古怪的别扭感,当即一推,把他推到了一边去。“小师妹…”沈清霁低头看了自己刚被推过的胸口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你该不会是,醋了吧?”
风然然怒瞪他,张了张口,欲要说话,还没等吐出半个字,一块手帕便压在了她嘴角。沈清霁笑嘻嘻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又要说我胡说八道了!”
他没有撒开手帕,顺手擦净了风然然唇边的血痕,然后倏地正了正色,难得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情。“说点正事。”
他竖起两根手指,指天画地作发誓状,“我与大师姐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
风然然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按在嘴边止血,闻言只静静盯着他,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更不知该做些什么反应。沈清霁又道:“司徒瑛的确是设好了圈套等着我,幸亏我人机灵,才没中他的计,还顺水推舟地演了这场戏,这才能跟在你们后头找来这里!”
听到这里,风然然心里头,隐隐有一种巨石落地的感觉,堵在喉间的郁结之气散了大半。她毕竟不是真的要自裁,舌头上的伤势瞧上去血流不止很是骇人,实则并没有多深。手帕捂了一会,舌尖的痛意便渐渐减轻,血也止住了。移开手帕,正要说话,忽听地牢外传来人声:“我可以理解两位久别重逢,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误会要解的心情,可是能不能顾及一下时机啊!”
这话里头满是揶揄,这人的声音也有些耳熟。风然然询问地看向沈清霁。“尹老板!”
他对着地牢外头喊了一声,“真是不好意思,一时忘了,多谢你提醒!”
地牢外头探进一颗头,对着沈清霁怒目而视,低声骂道:“喊这么大声,你是个蠢的吗!生怕没人发现我们是不是!”
看清那张脸,风然然一怔。原来方才不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与沈清霁一同行动的,竟真是尹一!可是,他们两个为何会凑到一块去?看出她满脸惊疑不定,沈清霁一把拉过她,一边带着她歪歪跑一边道:“这事情说来话长,先走,再听我慢慢给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