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正事。”
风然然打断正要耍贫嘴的沈清霁,“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还能坚持多久?”
沈清霁笑嘻嘻道:“这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坚持到明日也不成问题。”
风然然盯着他看了一阵,确认他面色还算不错,不像是在装模作样,才略微放下心来。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围在他们身侧充当屏障的妖兽顿时四下散开,朝台下扑去。司徒瑛带来的妖修约有几百人,与他比起来,沈清霁带来的妖修要少的多,能勉强坚持这么久已经不易。放下这几头妖兽是不够的,风然然宽袖一挥,光点成片地钻出袖口,直奔台下而去。不多时,缠斗的妖修中间,混进了上百头妖兽,司徒瑛手下的妖修不敌,很快便溃不成军。这样一来,台下的情况就不需要再担心了。风然然与沈清霁转过头来,看向司徒瑛。他刚刚用那柄瘴气化作的利刃,斩断了台上最后一头妖兽的脖子,有血迹沾到了利刃上,他一转手腕,将血珠甩落。“沈公子命真是大。”
他看着沈清霁,似笑非笑道,“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委实让我羡慕。”
“过奖了。”
沈清霁一拱手,“其实我不只有命大这一个优点,我的修为,也是不错的,司徒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话音刚落,他一扬手,一道瘴气自掌心窜出,游蛇一般朝司徒瑛攻去。司徒瑛冷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沈清霁仍是笑着,“是不是不自量力,总要试过才知晓!”
说话间,两人已经缠斗到了一起。沈清霁修为的确是不错的,为人时他就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化了妖也是一样。即使他现在胸口上的伤势比司徒瑛要严重很多,仍能与其打个平手。两人速度皆是快得出奇,风然然站在一旁,几乎只能看见两道残影。沈清霁毕竟是受了伤,若不能速战速决,情况便会不利了。司徒瑛自以为今日势在必得,甚至还在打斗的间隙对风然然说话:“清姐姐可是乏累?不要急,你就站在那里稍等片刻,我很快就能解决掉这个累赘。”
风然然慢条斯理地抖了抖宽大的袖口,讽刺道:“真是个疯子。”
“只要能日日见到清姐姐,纵是当个疯子又能如何。”
司徒瑛看到她整理袖口的动作,劝道:“清姐姐还是莫要再放出你养的那些小东西了,眼下这种情形,我怕是无法再手下留情。”
“喂喂喂,你这样子搞得我很没面子啊!”
沈清霁飞身朝他扑去,手中瘴气直取他面门,“我们现在可是在打架哎,你死我活的那种,你能不能再认真一点!”
司徒瑛往后退去,虽然险险避开瘴气,脸侧却被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粘稠的鲜血顺着面颊流下。趁他刚刚疾速后退,脚下还没有站稳,沈清霁再次攻过去,“你这么不专心,我就算得了手也很没有成就感哎!”
对着沈清霁,司徒瑛自然失了装出来的耐心和风度,闻言嗤笑道:“对付你,根本不需专心!”
他右侧的小臂虽然已经失去,但他用瘴气重新凝成的“小臂”,由于日积月累长在他身上,变得格外强韧。此时化作利刃被他拿在手上,甚至比上好的灵器都要有用得多。司徒瑛避开沈清霁的攻势,一边片刻不停地往后退去,一边一转手腕,抛出了那只瘴气化成的利刃。沈清霁措不及防,下意识往后一躲,利刃贴着他脖颈划过,幸而他躲得及时,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他摸了摸脖颈,摸到了一手温热黏腻。“啧,司徒公子真是记仇。”
他看了那柄绕着圈重新飞回司徒瑛手中的利刃一眼,自言自语道:“要不然我回去以后,也炼一个法器好了。”
司徒瑛冷嘲热讽:“那也要有这个机会才行!”
两句话说过,两人再次缠到了一起。另一面,风然然已经整理好了袖口。她左手朝前慢慢抬起,有黑色的雾气自袖中溢出。沈清霁于打斗中注意到了这雾气,微微挑了一下眉。风然然就这样抬着手,不过须臾,便有什么东西与这黑色雾气一同,从她袖中探出了头来。那是一条不过手指粗细的小蛇,身上没有任何花纹,通体漆黑的鳞片即使在这样浓云密布的环境下,依然泛着几分光泽。小蛇攀着她的手腕,一路爬上指尖,蛇头微微昂起,一双金色的竖瞳看向台前相斗的两人。随着“嘶嘶”的响声,鲜红的舌头时不时探出来。风然然淡淡开口:“去吧。”
小蛇得了命令,“嘶嘶”叫了一声,如离弦之箭一般顺着她的指尖腾地飞出,身影瞬间便隐入天边的浓云之中。浓云厚重,将它遮挡得严实。不知为何,甫一看到这条小蛇,司徒瑛心中便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他甚至注意到,小蛇钻出来以后,台下那些原本勇猛无双的妖兽,动作都有片刻的凝滞,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似的。莫非这小蛇有什么古怪不成?司徒瑛警惕地望着浓云,不敢有片刻松懈。他的利刃隐隐有了退缩之意,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就此撤离。沈清霁怎可能给他逃走的机会,司徒瑛一退,他便立即缠得更紧。“不愧是能避开各路耳目,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你果然很警惕。”
风然然笑了笑,“不枉我方才费力做戏,才将你留在此地。”
“做戏?”
司徒瑛面色一凝。风然然早就注意到,他几次三番看向她的衣袖,显然是在衡量,她身上到底带着多少头妖兽。如果她一开始就祭出一批又一批的妖兽,他察觉不妙,定然会想尽办法逃离。这些年来,不光各个世家防范着他,沈清霁也一直在找他,可这人躲藏的功夫很有一套,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若真被他侥幸逃了,他只会更加警惕,再想去追,可就不容易了。所以,风然然做了一场戏给他看。每每放出妖兽,她都故作虚张声势,暗暗流出几分为难的神情。司徒瑛果然上当,以为她其实是个纸老虎,没有什么真本事,这才留在了这里,迟迟没有撤离。而现在…风然然仰头望向天际。他再也没有撤离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