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妖兽便搜寻完了整个房间。诚如风然然先前猜测的那样,毒蛇正是从窗户爬进房间,再趁着夜深人静之际,顺着床沿爬上了床脚。魏贤寝房的窗子,地面,还有床脚,均遗留有些许毒蛇的气息。风然然将妖兽搜寻的结果告诉魏贤,后者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只是愣愣坐在那里,一副无心分神关注其他的模样。看他这样的状态,她知道,即使现在强拉着他探讨,也得不出任何结果,便辞了魏贤,自行出门去了。田浩峰与董建阳也算兢兢业业,风然然与沈清霁出去时,他们依旧守在门口,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炯炯地盯着房门,俨然是在戒备。两人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谁也不曾侧目看他们一眼。刚刚跨出院子,身后便传来董建阳的声音:“二位请留步!”
风然然依言驻足,回头看他。董建阳大概完全没想过,她当真会如此配合地停下脚步。所以她回头时,他还在对着田浩峰使眼色,示意对方去房中瞧瞧自家掌门的状态。两人互相挤眉弄眼得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和沈清霁,都已经静静站在了原地。田浩峰很不情愿地做了个口型,无声地询问着董建阳,为何要叫住这两个煞星。董建阳眼睛一瞪,迅速回了个口型:你忘了程师弟先前叮嘱过的事情了!程师弟叮嘱过的事情?什么事情?风然然与沈清霁对视一眼,后者对着她眨眨眼睛,继而移开视线,看向董建阳。他重重咳了一声,笑嘻嘻道:“这位小兄弟,你明明叫的是我们,怎的只顾着和同门眉目传情,却不和我们说话呀?”
挤眉弄眼的互通口型被打断,两人短暂的慌乱了一瞬。在听到“眉目传情”四个字时,两张年轻的脸庞,顿时变成两张打翻了颜料盒的画布,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交替,好不热闹。“瞧你这张嘴,整天胡说些什么?”
风然然抬起手,宽大的衣袖象征性地拂过沈清霁的嘴角。她拧着眉,满脸责备,略略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这两位小兄弟年纪轻,面皮薄,不好意思承认心里头暗藏的情愫嘛,你何必揭穿他们!”
这番话的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刚刚好能让人听得清。董建阳:“??”
田浩峰:“!!”
两人眉心抽搐,表情愈发精彩了。片刻后,董建阳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干笑道:“两位是天神殿的贵客,哪里有让贵客独自回房间去的道理!”
他上前一步,“我来送二位回去吧。”
“嚯!”
沈清霁奇道,“二位小兄弟瞧着正是柔情蜜意,竟舍得分开麽!”
风然然先是竖起柳眉,象征性剁了他一脚,“我方才怎么同你说的,要给他们留一层遮羞布嘛!”
继而迎着两人青一阵白一阵的面色,换上了一副长辈看小辈时的和蔼笑容,温温柔柔道:“我们认得路,可以自己回去,两位小兄弟不是得了吩咐,要好生照看魏掌门嘛,若是不听吩咐擅自离开怕是要受罚,还是安安心心留在这里一同作伴吧。”
她这一副“贴心至极”地给两人“找一个合理借口黏在一起”的模样,直把人气的牙痒痒。田浩峰忍无可忍道:“不劳你替我们费心,我们不想,更不必待在一处,董师兄要送你们回房,也是受了吩咐的!”
唔…看来程松的叮嘱,便是叫他们时刻看着风然然和沈清霁了。至于这叮嘱,究竟只是出于天神殿的安全方面考量,还是有其他目的,便不得而知了。试探出了想要的答案,风然然便不再逗弄这两个小弟子。“原是这样。”
她恍然大悟道,“是我误解了,还请两位小兄弟莫要介怀。”
“我们走吧。”
沈清霁转过身,径自朝着小院的方向走去。行出几步,还不忘侧目对站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董建阳说了一句:“不是说得了吩咐?怎么还不跟上来?”
董建阳于是匆匆追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后头,一路送回了小院,方才转身离去。入得房中,风然然瞧见她留在房中用作监视情形的妖兽,仍然待在原处。白白守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来这里。昨夜刚刚来过,没有任何发现,这人选择暂避锋芒,不再急着来此,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风然然并不觉得失望,抬手一挥,将妖兽重新唤回袖中。沈清霁自然而然地跟进了她的房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桌旁,自顾自倒了一盏茶水,一边慢条斯理地饮茶,一边问:“小师妹有何打算?”
风然然道:“凌霄阁那头还没有前去探查,不能在天神殿耽误太多时间,现在最紧要之事,是要揪出那名与魏贺新合谋之人。”
沈清霁沉吟片刻,挑眉道:“我们急着要走,对方却还有时间再拖上一拖。”
风然然笑了笑,明亮的双眸微眯,勾出一抹称得上狡黠的弧度。“既然火烧的不够旺,我们再添一把柴便是了!”
………魏贺新的身子骨,比曾辅预料得还要结实几分。没有拖到翌日清晨,当天傍晚,他便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斜阳渐落,外头天色黑了下来。他睁开眼睛时,模模糊糊瞧见一道人影立于床脚。那人背对着他,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垂头摆弄着。“谁!”
魏贺新警惕地喝了一声,只是发声时嗓音太过沙哑,失了几分威严。即便如此,那人还是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什么东西咕噜噜滚落在地。见那人弯腰去捡,魏贺新又喝道:“手里拿着什么!”
那人的腰刚弯了一半,闻声在原地顿了片刻,旋即转过身来,无奈而又乖巧地道:“魏师兄,是我。”
看清那张脸后,魏贺新的警惕收了回去,眉宇间多了几分惊讶。“阿松。”
他道,“你为何来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