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走出房门，暮湘刻意遮挡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孙妈见她举止怪异，好奇地问了一句，“湘湘，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

搪塞一句，她赶忙往外走，怕孙妈发现蛛丝马迹。“等一下！”

说话的工夫，孙妈已经几步跨到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把手放下，给我瞧瞧！”

暮湘不肯放手，固执地说，“我真的没事！”

“你这孩子，惯爱逞强！一个女孩子家的，总是这么坚强做什么？！”

暮湘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却一阵苦笑，她的坚强并不是自愿，实在是迫不得已。面对厉寒的威压，要是她连最后剩下的坚强都没了，日子可还怎么过下去？！纤细的胳膊在孙妈的蛮力下，还是被移开了。一看到她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孙妈心疼得脸色都变了，“这……这是怎么搞得呀？！”

暮湘抿着唇，有些尴尬。昨晚，厉寒走后，她哭了一夜。见她不说话，孙妈更急了，“湘湘，眼睛的事可不是小事，不能儿戏！你不说，孙妈也不逼你，但你要听话，跟我一起去医院找大夫看看!”暮湘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的眼睛没事！”

“还嘴硬，自己去照镜子看看，都肿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

“我……”犹豫了几番，暮湘将心一横，小声说，“我只是昨晚没睡好……哭了一会儿……”“什么？！哭了？！”

孙妈的表情由担心变成了惊讶，“你向来很少掉眼泪，况且，昨天还是你的生日，为什么会哭呀？”

暮湘不想说。想到厉寒那阴沉狠厉的模样，她便悲从中来，胸口的位置又开始隐隐发酸。她红着眼眶的模样，最是惹人心疼，孙妈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猜到了，怕是又因为少爷吧？！这些年，你哪次掉眼泪，不是和他有关？！”

“孙妈，我真没事！快迟到了，我得走了！”

再不走，她的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掉下来了。“湘湘！”

孙妈再次拉住了她的胳膊，“孙妈知道，这些年，你在厉家受了不少委屈！少爷他……在对待你这件事上，有时候确实有些失常！但，你要知道，他对你，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孙妈，您不用多说了，他的心思我知道！”

敛起的眉目上，浮现一丝淡淡的忧伤，“我母亲犯了错，害他失去了所有亲人，他恨我，我能理解！”

深呼吸一口，压住了鼻腔的酸涩，暮湘才继续往下说，“我不怨他，真的！”

“傻孩子！少爷的心思，你不知道！”

孙妈无奈地扯起唇角，“昨晚，你见过他了吧？”

暮湘没说话，但看她的表情，孙妈也已经了然。“昨天，他原本是回不来的！但，为了给你过生日，特意搁下办了一半的事，提前赶回了帝都。”

孙妈的话，仿若一记重磅炸弹，在暮湘的心上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孙妈的脸，想从她的表情辨别出她话的可信度。“我没有骗你！昨晚不到7点，他风尘仆仆地进门，我也吓了一跳。一回来，他就去敲你的房门，手里还握着一个绑着缎带的精致小礼盒。我一看就知道，那肯定是他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是……怎么会……？他从来不会……”“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看着冷漠，其实心不坏！老爷、夫人和小姐离世后，他才变得沉默寡言，愈发阴郁起来！往年，每到你的生日，他看似毫不在意，暗地里，都会提前提醒我，给你下一碗长寿面！”

“什么？长寿面，是他……”“嗯！”

孙妈坚定地点了点头，“很多时候，他对你，看起来严苛冷酷，但实际上，都是因为在意你！”

暮湘已经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孙妈说的这些，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根本没办法完全消化。脑中放映的，全是这些年，与他在一起时的画面。虽然偶尔也会感觉到星星点点的温暖，但绝大部分时候，他对她，都是冷眼以待。如今，孙妈居然说，他对她不好，是因为在意她，这……怎么可能？！知道她心头有疑惑，孙妈又顾自解释道，“我知道你一时不太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自从八年前那场车祸之后，少爷好像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他的爱，演变成了霸道的占有欲！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害怕失去吧！”

“湘湘，这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你们之间的事，我一个下人也不好过多插手！但，今天看你哭的眼睛都肿了，我老婆子实在不忍心呀！你相信孙妈，少爷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暮湘动了动嘴，却还是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如果真如孙妈所言，他那么对她，竟是因为爱，那么，这样的爱，实在太过残忍，她，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