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器有毒……”赵秉褀已经悔得狂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单是解毒,不会是这么麻烦。孟小冬绕过赵秉褀,进了里间,看见两个太医正在给赵秉南清理着伤口,他的伤是在左胸口处,为了方便处理,已经将上衣剪开,露出伤口位置跟附近的皮肤。一个银亮的像是小球一样的东西,卡在他胸口处。这两个太医一脸的纠结,拿着擦汗的帕子都已经换了好几条了。“二皇子妃,殿下的情况不太妙。”
其中一个太医老实对孟小冬说道。孟小冬指着那已经陷在他身体内的暗器,问道,“是这东西取不出来吗?”
“正是,这暗器的机关设计太过精巧,周身都是由活动的小勾爪构成,而球状的中心似乎还藏着剧毒。”
那太医继续解释着,“攻击方式,就好比鹰爪一样,直接勾嵌到皮肉里,足有一寸多深。这位置离心肺过近,臣等也不敢贸然挖肉取去。且,若强行拿下,暗器中央的剧毒会立刻灌入伤口内。”
旁边的太医补充道,“这暗器外缘本就淬了一层毒药,所以殿下至今昏迷不醒,但这毒药倒也好解,只是方才用银针试探了那机关,里面藏的似乎是鹤顶红。此时,暗器恰好卡住,所以中间的鹤顶红还未接触到伤口,若是不小心弄碎了暗器中的某处机关,那就不堪设想。”
孟小冬大约是明白了,她长叹了一口气,深深觉得棘手。看样子这两个太医也忙了半天,除了做点止血消毒的功夫,对这暗器完全束手无策。就好比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黏在了赵秉南的胸前。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把聪明才智用到谋害别人的事情上,设计出来这么刁钻古怪的暗器。她俯下身子,让人拿灯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暗器的模样。“眼下虽说是没办法将它取出来,但只要止了血,暂时不动的话,也无生命危险,是吗?”
孟小冬问这两个太医。“话是没错,但殿下胸口的伤是要尽快处理的,长期接触这铁球会让伤口败烂,到时候不等暗器里的鹤顶红流出,也会因为伤口腐毒入侵而……”太医不好说得太直白,只能让孟小冬自己领会其中凶险。孟小冬从里间退了出来,又叫人拿来纸笔,她把那暗器的模样画在纸上,仔细研究着。前世的时候,她无聊时喜欢玩魔方,不懂魔方的人看到色块凌乱,只会觉得头大,但只要找对规律,依照方法,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可以把一个看似杂乱无章的魔方还原。这个暗器虽然看起来无解,但是既然是人造之物,肯定是有解开的法子。只不过他们都被那球体中间的鹤顶红吓住了,容错率为零的尝试风险,谁也不敢担着。出了事,死的可是皇子,太医不敢试,她也不敢试。赵秉褀在屋内不住地踱步,绕着圈子走来走去。走得孟小冬心更焦了,“七殿下,你坐下来歇一歇可好?”
赵秉褀一脸尴尬,只好坐到边上。一屋子人正一筹莫展时,忽然外面听见有人来报,“七殿下,你府上的人寻来了,说有急事求见!”
赵秉褀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这个时辰还有个什么急事?让他先回去,等我二哥好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那下人颇有些为难,只好看了自家女主人一眼。孟小冬才劝道,“怕真是有什么急事。”
赵秉褀不以为意,眼下二哥的事才是头等大事,其它都是小事。她便对着外面吩咐道,“不如先把人带进来。”
那下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就带着人过来了。而且还是带了两个人。一个是七皇子府的管家,另外一个有些脸生。“殿下,秋公子在府上等了您半天了,听说您在二殿下这里,所以就让老奴带着过来了。”
管家对着赵秉褀先行了个礼。后面那位秋公子也对着他行了个礼。本来孟小冬想着既然是赵秉褀的客人,那就交给他处理便是了,“时辰也不早了,若你不打算回府,那就带着客人去西厢的客房休息吧,这边我看着就行了。”
赵秉褀本欲跟故人叙旧,可一想到二哥还躺在里面,什么心情都没了,只好转头对秋云耕说道,“云耕兄,今日我二哥因我受了重伤,所以我才没回府,还害你跑了一趟,真是对不住。不如你先去客房歇着吧。”
秋云耕微微蹙眉,“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不打扰了。”
这人一开口,声音有几分熟悉,孟小冬才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怎么是你?”
世界真是小,山门镇上茶铺里她跟他搭个桌,就因为她笑了一下,就被他嫌弃,而后甩袖离席,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赵秉褀的朋友。秋云耕这才注意到孟小冬,脸颊微微一红。赵秉褀不由得看了看他们俩,“你认得我二嫂?”
秋云耕眉心一跳,转向赵秉褀,“不认识。”
孟小冬见他答得如此干脆,不由得无奈失笑,“确实也算不上认识,我们在山门镇上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说话间,孟小冬才看到他背后依旧背着那长琴,“想必你也是赶路上京的吧,不如先歇一歇。”
她说着,示意赵秉褀招呼客人,“人家背着这么重的琴,又赶了那么久的路,也该累了。”
“要不然,咱们今晚都在二哥家住一宿得了,你这木头背着确实怪累的。让下人先放起来吧。”
赵秉褀伸手要去拍秋云耕背后的长琴,被他灵活地闪开了。这时,屋内传出赵秉南的咳嗽声,孟小冬再无心思站在门口陪他们说话,赶紧进去看一眼。秋云耕才问赵秉褀,“你二哥受了什么伤?”
“中了一个古怪的暗器。”
赵秉褀皱紧了眉头,他干脆引着秋云耕进来。屋内桌子上还放着刚才孟小冬画的那暗器模型,“看,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秋云耕盯着那纸上的东西,有些出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