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轻把蓝衣手里的血参接过来,“管他那么多,只要是能给小冬补身子的,不用白不用!白伯也已经叫人检查过了,这些东西没问题,一会儿我就让张妈拿去跟老母鸡一起炖汤!”
蓝衣点着头,“好,我先把这礼单收起来,等到时候王爷回来了,跟他也说一声。”
绿衣在边上也帮忙收拾着,“说起来,那叶姑娘带着王爷出去,也大半日光景了,他们上哪儿去采药啊?”
孟云轻叹了口气,“听他们说,似乎要去西山。”
屋里忽然传来孟小冬的一声低吟,她早上便是这样,直唤身上疼。她们赶紧绕过屏风,去检查屋内的情况。孟小冬人似乎还未清醒,但因体内毒素的侵蚀,意识像是逐渐被唤醒了似的,身体的疼痛逐渐蚕食着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原先她本是误中了大凉奇毒,谁会想到竟然有人在尸身上洒毒,分明就是诱杀。为了克制她所中之毒,孤山给她服下炼血堂中人炼制的密毒“月见”,量不多,刚好牵制雪消毒发的时间。而后来,孤山潜入王府,喂她喝下的确是雪消的解药。只不过奇就奇在,这两种毒药在孟小冬体内已经发生些微的变化。叶怜瑛用了药浴之法,不过是将药效以浸泡肌理的方式,加强了病人的吸收能力。至于完全解毒,就算是她师父来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尽解她所中之毒,更何况是她。“小冬,你哪里疼?”
孟云轻紧紧握住孟小冬的手,在她边上轻声问着。孟小冬听见熟悉的声音,虚弱地做出回应,“全身都疼,像是被针扎,被火烧……”她还未完全醒来,但这几日来,能听到她的声音,已经叫屋里这几个丫头喜极而泣了。“这药浴居然真的有效果,可是王妃这下醒了,那叶姑娘跟王爷还没回来,可怎么办?”
蓝衣才浮上脸颊的笑容,就又沉了下来。“派人去找!”
孟云轻笃定地对蓝衣说道。京郊西山,赵秉南跟叶怜瑛都已经快登上山顶了。这一路上叶怜瑛看到了不少草药,这个也要,那个也捡,他们出来时背着的竹篓也浅浅装了大半了。“够了没有?”
赵秉南不无焦躁地催促着。叶怜瑛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直以来他于人前都是沉稳老练,甚至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模样,此刻却因为心里惦记着某人,而露出马脚。“差不多了,不过还缺关键的一味。”
她将方才刚摘下来的几个酸果子,放在口里,酸涩之余,半天才能回甘,怕是要再长半个月才能成熟。见她还有心思尝野果子,赵秉南真是忍无可忍,“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还要采什么,明日一早我再陪你来!”
他都顾不上自称本王,确实很急了。叶怜瑛又往前走了几步,快到西山崖边,这里地势并不算太高,只因处于平川边缘,才显得海拔高些。向西望去,绵延不断的山脉,遮不住夕阳的余晖。一层暖暖的金色晕染着苍翠成墨的远山重峦,倒是一副惬意景致。只可惜身边的人根本无暇细赏。“若是我救下你那夫人,你可愿为我做一件事?”
叶怜瑛心情忽然大好,扭头对着赵秉南问道。赵秉南拧紧了眉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本王能力范围之内,莫说一件,十件都依你!”
叶怜瑛勾起唇角,微微笑道,“那好,咱们回去吧。”
赵秉南跟在她身后,不由得苦笑,深深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马车一直等在上山的小路路口,半山腰时,赵秉南嫌叶怜瑛腿脚太慢,干脆抓住她腰带,把她拎小鸡似的提着下了山。待上了马车,赵秉南也不多问,直接吩咐人赶回王府。紧赶慢赶,他们回到豫王府的时候,也已是夜幕初降。听府里下人说孟小冬已经醒了,赵秉南大喜过望,连忙让叶怜瑛快去看看。他们进院子的时候,才看到赵秉褀也在。叶怜瑛径直入了屋里,就把里面的下人全撵出来,还把门也带上了。而赵秉褀也是才到一会儿,便跟赵秉南说了宫里的情况,总结道,“二哥,父皇这次病得着实古怪。皇后又阴阳怪气的不肯让我带太医出宫。”
他颇为自责,“是我笨嘴拙舌,不懂辞令,几句话就被皇后给打发了。”
“七弟无须自责,既然父皇染病,那太医不出宫才是正理。你若真强行带了太医来,反而会落人口实。届时,我们俩才会被说成是不忠不孝之辈。明儿一早,咱们再入宫去侍疾,这里,就先交给叶姑娘了。”
赵秉南先安慰着赵秉褀,然后才望了一眼屋里。他对叶怜瑛的三分信任,如今也变到六分。也许她真的有办法替小冬解毒。他们在院子里干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听门板吱呀一声响。叶怜瑛从里面出来了,边上的几个丫头赶紧迎过去,只见她端着一碗还未喝完的参汤,“这是几时给她喝的?”
孟云轻一看,回道,“酉时左右。”
“这里面用的是血参!我走的时候不是说过你们不要乱动,等我回来的吗?”
叶怜瑛提高了声音,似乎有些生气。赵秉南上前两步想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血参不能给她服用吗?”
叶怜瑛把碗递到赵秉南手里,“之前你们一直给她用的是山参,性温补,如今我下的药配沸水熬煮,用以驱散她体内寒毒。药性亦是至寒,可这血参是至阳药材,会相冲啊!你们用山参用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又换了!”
赵秉南接过这碗,也仔细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他的目光在周围人群里扫了一圈,孟云轻立马主动走上前来,“是我的错!我见这血参不错,就想起有一道药膳,是对病人大补,只是想着小冬这几日都未曾好好进食,所以才自作主张让张妈炖了老鸡肉跟血参一起煲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