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阳郡主这才想起之前她刚收到风声，说皇上有意要撮合自己跟赵秉褀时，父王的反应似乎并不是太高兴，但后来又不知为何，他也主张自己尽快嫁过来。虽然她性子直，但并不表示她傻，有些事情不是看不懂。先有魏丽敏挑拨自己跟孟小冬的妯娌关系，又在穆王府附近出了命案，这桩桩件件看起来似乎是针对她跟赵秉褀，但实际上是冲着赵秉南他们夫妇去的。就连当初赵秉轩对赵秉南的嫉恨，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那时，她故意不想理会，总觉得皇子们之间的竞争，不过是兄弟之间的争强好胜，攀比心而已。但这半年以来，她跟父王虽不在京城，但京中发生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储君之位的争斗都是血淋淋的。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收起心思来，往后她便是穆王府的女主人，要帮助自己夫君在这场争斗漩涡中屹立不倒，才是最首要的责任。赵秉南正与城防营的统领商议着这一夜来收集到的所有线索，包括仵作验尸的结果。外面有人来报，“启禀王爷，前夜万花楼里死的女子已经查出身份了。”

说着，就将一份卖身契呈了上来，随着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张她以前的画像。“仙露……”赵秉南喃喃念着这名字。赵秉褀也从外面进来了，“我才知道昨夜出了事，如今查到什么了吗？”

赵秉南挥了挥手，先让其他人退了下去，才跟赵秉褀说道，“手法相当干净利落，一刀刺入喉头毙命，然后沿着这伤口切割……”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浑圆，就把整颗头完整切下来，没有重复落刀痕迹，如同屠夫一般。”

赵秉褀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如此深仇大恨？”

“死者是我属下，卫方，你该有些印象。”

赵秉南说道，“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仇家吗？”

“竟是卫方！”

赵秉褀惊道，“他一向言行谨慎，做人如鼠，我总还笑他，活得太战战兢兢了些，他这万年老好人如何会得罪人呢？”

赵秉南叹道，“是冲着我来的。”

他这才把昨夜里半路有人将头颅扔进他行进中的马车里的一幕描述给赵秉褀。赵秉褀拧紧了眉头，“二嫂没吓着吧。”

“她没看清，应该还好。”

赵秉南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万花楼里仙露之死，还有秋云耕的伤，倒像是被人故意折磨所致，手法狠辣，但是却故意不动致命之处。仙露死状惨烈，而秋云耕也成了废人。而他们俩都是跟炼血堂有着关联。”

赵秉褀追问道，“二哥想到了什么？”

赵秉南沉着脸色，“只是一些不太好的预感……”他望向赵秉褀，岔开话题，“你今日不是刚完婚吗？不是该陪着新妇，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于理不合啊！”

赵秉褀苦笑道，“别再提了。”

“怎么？惠阳郡主又打你了？”

赵秉南轻轻笑道。“倒不是！”

赵秉褀做了一个深呼吸，确实不想再说。赵秉南干脆也就不再问了，“那你跟我出城去查探一件事。”

当日赵秉煜的身份已是被贬为庶人，虽然是被谋害，但却依旧没唤起文德帝的半分怜悯。大理寺的人记录完所有细节之后，他的尸身就被送到了义庄，当日就被拉到城外乱葬岗里草草埋了。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赵秉煜于赵家是罪人，犯的是谋逆，是文德帝网开一面，才没有诛他性命。大皇子赵秉珅也是为了怕母后太过伤心，才出钱给三弟备下了薄棺一具。其他皇子更是明哲保身，不多置喙。他们不可能，也不应该忘记文德帝的存在，去同情一个要害死自己父皇的逆子。赵秉南跟赵秉褀带着人，先去了义庄，然后再到了乱葬岗。义庄看守黄二牛，领着两位贵人一路走着。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先前埋葬赵秉煜的位置，如今坟包大开，只剩下乌丫丫的一个坑洞，里面的棺材盖也被人撬开，推到了边上。那黄二牛虽然是看义庄的，胆子算是大的了，看见这场面，也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这……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小人亲眼看见在这里入葬的呀！厉王殿下……”他差点说漏了嘴，笨拙地一把将自己的嘴巴捂住。赵秉南跟赵秉褀对视了一眼，赵秉南才宽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到处乱说的！”

黄二牛这才交代道，“回两位王爷的话，小人确实是将那位的尸身在此处下葬，不会记错，但至于这坟头为何会变成这样，小人就真的不知道了！”

赵秉南围着破坟，四处看了一圈，观察土的颜色，似乎已经挖过好几日了。最近天热，每天都是晴天，而四五天前下过一场小雨。赵秉褀直接跳进坟坑里，查看起来。黄二牛那般大胆之人，看到赵秉褀一点都不忌讳，都忍不住咧嘴呲牙。“没错了，二哥，这里面棺材是金丝楠木棺，虽不是顶好的，但在这乱葬岗里算是稀罕品。”

他又跳回地面上，问赵秉南道，“二哥特意带我来这里查验，是否想到了什么？”

赵秉南深深看了赵秉褀一眼，“那就要看我们俩是否想到一处去了？”

他们俩让黄二牛把这里稍微修缮一下，然后便直接回城中去找赵秉珅。这赵秉珅平素里待人和气，在皇子之中实在有些不起眼。他虽是皇后所出，但从小就不受重视，以至于宫中有人传言说赵秉珅是皇后身边一个的婢女所出，只是皇后为了带喜，才将他认在了自己名下。赵秉珅这二十多年来，对皇后那可谓是恭恭敬敬，孝顺有加。虽无大成，也无大错，倒是庸庸碌碌，却也享受了平凡人一般的天伦幸福。因为他这种无为，在皇子之间的争斗几乎是掺杂不进来的。虽然前段日子，文德帝宣布了已立储君，但不公布人选之说，有些大臣猜测可能是这储君人选可能是赵秉珅，毕竟他也算是皇后所出。但接着，皇后就被打入冷宫之中，也算是文德帝从侧面回应了这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