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伶拧了拧眉，不悦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你的意思是，要我对丽加出手？”

夜摇没否认，随意道：“有备无患。”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白汀在故意模仿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从人间选中自己的人，或是与凡人做交易，都在无意识地追随着他的脚步。如果这个猜测不错，那白汀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发动战乱。当年他借用商扶伶之手扫平了八州，如今白汀虽没了那么多发挥的空间，却难保不会对宸国出手。这种挑衅的行为让他忍无可忍。夜摇越想越冒火，忽地伸手一把拉住了商喜的手腕。“现在就走。”

火气加持之下男人的力道很大，商喜忍不住疼得皱了皱眉，却也没吭声。商扶伶眼疾手快地一把搭住了夜摇的肩头，按着不许他胡来。“夜摇！”

谁料这小子却跟他用上了法术，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方才还在自己面前的两人都消失不见了。商扶伶简直气得牙根痒痒。方才听见了父王马车里的响动，商朝强忍着后脑伤势带来的晕眩感赶了过来。一掀开帘子，竟只瞧见了父王一个人。他先前分明听见小妹在这里。“父王？小妹呢？”

只见男人面色不善，却并没有说什么。商朝几乎是立马想到了夜摇那双赤红妖冶的眸子，蹙起了眉。“是那个人把小妹带走了？”

虽然父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可商朝心里此时早已经有了决断。他抿紧了唇角，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父王息怒，儿臣这就带人去追，一定会把小妹安然无恙地带回……”一句话还没说完，商扶伶却抬手轻轻摆了摆。“不用追了，你跟商枝回上安。”

商朝愣了愣，面上似有不解。“父王？”

父王就这么放心让小妹跟那人在一起吗。商扶伶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冲随后赶来的两个儿子吩咐道：“商肆，商晚，你们两个跟我去个地方。”

商晚和商肆虽不明所以，却也只能点头称是。商朝心绪复杂，默默垂下了眼睫。父王在这种时候将他支走，莫非是还顾忌着先前的事情，如今依旧不信任他吗……商扶伶惯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会儿说了出发自然很快就安顿着要上路。似乎是察觉到了大儿子的低落，临行之际他顿了顿，似是格外随意地瞥了他一眼。“上安城朝局离不得人，这天下早晚是你的，怎能一直假手他人？”

一听这话，商晚几人的目光都亮了亮。他们方才没听错吧。父王说，这天下早晚是大哥的……看来父王此举并非忌惮疑惑，而是全然的信任啊。商朝和商枝两人上了马车，恋恋不舍地朝着上安的方向驶去了。商扶伶直到他们的影子都瞧不见了，也没有抬一抬眼皮。商晚试探着问了一句：“父王，我们去何处？”

按照父王平日里的性子，他这个问题多半是得不到什么确切回复的。只是这次不知怎么的，父王竟难得有耐心地给出了回答。“去找空山法师。”

商肆愣了愣。空山法师他是知道的，他是西方佛国的国主，超脱十州之外，是个神仙似的人物。听闻早些年小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空山法师来求见过父王，说了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估计也只有他们俩自己清楚了。想不到父王也要去算命啊。别的暂且不提，只希望小妹安然无恙。商扶伶半晌没说话，忽然转过头瞥了沉思的商肆一眼。“她不会有事。”

商肆又是一愣。父王这是连他刚刚在想什么都知道？真是神了。再说商喜和夜摇这边。商喜原本还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吸引闻人柳的注意，让他们有机会见他，谁料夜摇却简单粗暴地把她带到了闻人柳府内。一阵无奈之余，她倒也觉得直截了当些也不错。看着闻人柳府上熟悉的景致，商喜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先前招魂幡也是从这里找到的，你应该知道吧。”

夜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商喜默默捋着其中的关系。“你先前说招魂幡是白汀偷走的，那就算闻人柳不是白汀本人，也肯定跟白汀关系匪浅。”

夜摇还是不吭声，只是神情却明显凝重了几分。商喜难得见他这么长时间不张嘴，倒是有点稀奇，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夜摇，你在想什么？”

夜摇眯了眯眼，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里的味道……很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同样的味道。”

他惯来是对气味很敏感的。商喜点点头，心里暗道，这家伙上辈子属狗的吧。谁料她还没想完，夜摇却忽然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她。“你骂我？”

商喜缩缩脖子，有点心虚道：“没，我夸你呢。”

鬼才信。不，他这个鬼也不信。夜摇正打算说点什么，忽然一阵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很轻，并非由远及近，倒像是突然出现似的。“二位，还请出来一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