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受到嫉妒的滋味。想不到他此生受过的唯一一点温暖的恩惠,也是为了给她自己的儿子铺路。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狠不下心拒绝她的请求。……时间一转,数年消逝。小白汀抱着树干,仰头看着在上面打盹的夜摇。“哥哥?”
夜摇紧闭双眼,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烦着呢,别在下面晃悠。”
小白汀有点委屈,“哥哥……”倒是……怪可怜的。夜摇忽然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垂眸看着树下的白汀。“切,小鬼头。”
黑烟一闪,树上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却在下一刻站在了小白汀身后,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来吧,哥哥教你法术,今天想学什么?”
听他这样说,小白汀的眸光亮了亮。“什么都行吗?”
夜摇抱着胳膊,语气随意道:“差不多吧,你先说来听听。”
小白汀咬了咬唇,说得有些艰难。“我想学……起死回生之术。”
夜摇愣了愣,继而摇头拒绝了。“这个不行。”
阴阳逆转是为大忌,若修习此术必遭天谴。虽然早就猜到哥哥会是这个反应,可小白汀还是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夜摇瞧他失望,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人总是会死的。”
他当然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说这个。听闻那个姓胡的女人送他来了万鬼楼之后回了人间,被宸国的百姓当成妖怪给活活烧死了。谁料小白汀却忽然抬起头,半红半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哥哥也会吗?”
哥哥不是凡人,哥哥不会死的吧。他没了娘,不能再没有哥哥了。“万鬼楼的规矩,谁能杀死上一任鬼王,他就是新的王,”夜摇痞气地扯着唇角,满脸无所谓,“我也会死的。”
小白汀捏紧了拳头,倔强又固执地说了一句话。“哥哥,你不准死。”
那时的夜摇并没看到他稚嫩脸孔下的那抹认真,只当他是小孩子家家净说胡话。“这有什么准不准的,对鬼王的挑战不会停止,我始终会面对那一天的。”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万鬼楼的人不怕死,唯独怕没有强大的对手。小白汀就这样沉思了许久,忽然松开了紧握的拳。“万鬼楼的规矩,一场争斗没有分出输赢,就不能出现下一个挑战者,是吗?”
夜摇还是没往心里去,只嗤笑一声。“小鬼头,懂得倒是不少,谁教给你的?”
小白汀没说话,眼神越发坚定。他要变强,变得足够强大,能与哥哥一战。只要他牢牢地占据着挑战者的位置,哥哥就不会被其他人威胁,不管是地位,还是生命。……………画面落幕,夜摇心下大惊。他真的完全不记得这一段经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跟他争斗多年互看生厌的白汀,居然曾经与他这么亲近过……他叫他哥哥,自己还会亲昵地叫他小鬼头。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夜摇一边在心底麻痹自己,一边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只见腕上赫然一道清晰的疤痕。如果都是假的,那这条伤疤又该怎么解释。小时候做任务受了伤,阿爸会给他用一种万鬼楼独有的药,能让伤口剧痛不已,却不留任何痕迹。阿爸说,这是治疗,也是惩罚。对他的儿子无能的惩罚。至于这道伤疤为何会存在,他一直不知缘由。原来竟是这样吗……就在商喜和夜摇都沉浸在诧异中,纳闷自己为何会跟白汀扯上关系时,床上的男人已然缓缓睁开了眼睛。那道目光无比清明。“你们……”他缓缓张口,嗓音带了点疲惫的喑哑,“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了吗?”
夜摇双目赤红,几欲滴血,猛地伸手死死扼住他的脖颈。“果然是你!”
呼吸停滞,白汀却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哥哥,这样一闹,你还没有记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