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剧痛渐渐消散。商喜忍不住暗暗感慨起来。究竟是怎样的执念，才会在夜摇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语之后，让白汀连记忆都在翻涌着窒息般的疼痛。不单单是商喜的痛觉退去，天上白汀本人的情绪也已然调整得天衣无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夜摇一眼。“今天是我的生辰，你能对我说句生辰快乐吗，哥哥。”

夜摇没打算再跟他废话，眼瞧着阵眼已经在商扶伶的帮衬之下构筑完毕，刹那间在手中升起一团黑气，将白汀赶进了阵眼里。被逼进阵眼的那一刻，白汀愣了一下。“是阿爸教给你的绝阵……”夜摇没否认，只在唇角扯出一个决绝至极的冷笑。“他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你，你还不清楚吗？”

白汀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能感受到阵眼的法术在一点点刺穿他的皮肉，直直地锁住了他的灵魂。“可我从没想过要他的选择。”

夜摇心跳一滞。为什么看到白汀这种神情的时候，他居然会心有不忍。恶狱之王不该对任何人心软。夜摇打定主意，纤薄的唇缓缓念起了隐晦的咒语，刹那之间阵眼生效。一阵剧痛席卷了整个身体，白汀一时招架不住，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夜摇看着垂死挣扎的白汀，冷眼旁观。“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你会死，可我不会。”

白汀的身体里终究流淌着一半凡人的血，跟他不一样。在法术的镇压之下，白汀痛苦地在阵眼中翻滚着。就这样硬撑了半晌之后，他忽然笑了。白汀的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已经到了刺耳的程度。“哥哥，真的不祝我生辰快乐吗？”

听着白汀的话，商喜和二哥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却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惊讶。这到底是个什么疯子，到了这种命都快没了的时候，居然还在执着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小事。夜摇也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阵眼中苦苦挣扎的白汀。若非这个阵法费时费力，他怎么会纵容一个凡人的孩子挑衅自己到如今。白汀却忽然笑了。在痛苦和绝望情绪加持之下，他的笑声比哭还凄厉。“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索取今年的生辰贺礼吧……”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金光从阵眼中猛地迸射出来。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夜摇忽然浑身剧痛。他诧异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白汀。“你！”

怎么会这样……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能用出法术来！夜摇眯了眯眼定睛一看，却见白汀手中来回翻涌着的金光竟如此熟悉。那是福临帝君的法器镇魂骨！虽然早就知道这法器应该是被白汀盗走，夜摇却没想到他真的敢冒着反噬的风险使用。此物杀伤力巨大，毁天灭地的神力就连其主福临帝君都不敢轻举妄动，白汀竟然……“你疯了！”

白汀抬手擦拭着唇角的鲜血，缓缓笑了。“哥哥，我没疯。”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忽然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商喜这边一眼，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藏在这里。“哥哥，我不会杀你，但是她的命……”白汀顿了顿，露出森然的洁白牙齿，“我替你要了。”

下一刻，冲向夜摇的那道金光猛地转换了方向，直直地冲着商喜藏身之处冲击而来。商喜大惊，拉着二哥就要用遁逃术。可惜那金光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就在一瞬间逼近到了两人面前。糟糕！躲不掉了吗……几乎与那袭击同时发生，商晚毫不犹豫地把商喜压在了身下。“二哥！”

商晚抿着唇，倔强地一动不动。就算凡人的身躯面对神力微小如尘埃，可他还是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为她构筑一道防线。一片死寂。意料中的巨大冲击并未降临。商喜愣了愣，猛地抬眼看向前方。冲击力极强的法术被人硬生生扛了下来。那个人是……竟然是白汀率先反应过来，眼眶猩红地冲着这边嘶吼出声。“哥哥——！”

是夜摇！他为他们挡下了这一劫！商喜大惊，用力挣扎着想要上前去看看夜摇的情况，却被二哥强硬地阻挡了。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商扶伶等人尽收眼底。商朝眼睁睁看着父王咬紧了牙关，默默放下了手。他有些不解，忍不住开口询问。“父王，您怎么……”他刚刚看的清清楚楚，父王明明已经算好了时机，为何最终却什么都没做，仍旧任由夜摇用身体挡住了那法器的冲击。商扶伶没回答，只淡淡开了口。“再等等。”

一切都是命簿上早已安排好的，他不能逆天而为。“哥哥——！”

“夜摇——！”

商喜终究还是挣脱了二哥的钳制，猛地朝前冲去。她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夜摇居然会为她挡下这致命一击！她一直以为，先前夜摇说话做事只不过是出于逗她的心思，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就在商喜即将凑近的瞬间，面前忽然出现一道莫名的屏障，阻拦着她怎么也靠近不了半分。她看到夜摇用唇语遥遥说了几个字。“不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