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凶人瞬间陷入了疯狂。他直愣愣矗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无数景色，脸色飞快变换，诧异、惊喜、悲伤、沉默、冷淡......仿佛在眨眼间就经历了几十种不同的人生，无数种感情糅杂在一起，让他的脸似乎都不再属于自己。同时缭绕在他身体旁的黑色气息也如火山一般爆发开来，化成一道巨大的人影，如影子般立在他的身后。这道人影散发着无尽的疯狂与诡秘气息，又同时显得威严浩大，在这道人影身前，那焚烧着自己身躯的魔鬼，渺小的就像块石头。“告诉我，我是谁！”

这次天下第一凶人的语气不再迷茫，而是如同质问一般，带着无尽愤怒，走向那只魔鬼。这只魔鬼不会说话，回应的同样是愤怒的咆哮，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明化，从外边就可以看到，他体内的每一滴鲜血，每一块骨头都燃起了太阳精火。显然这拥有太阳神体的魔鬼已经开始暴走，现在的他在透支自己的神体潜能，要将生命与未来消耗殆尽，只为了此刻达到最强。现在的魔鬼气息已经达到了尊者境界巅峰，从他神体中无意散发出的热浪，就已经快将这地下空间融化了，即使莫问紧紧握着寒蝉断剑，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水分与血液在飞速流逝。可是面对这种恐怖温度，天下第一凶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伸出双手探向了魔鬼的神体。巨大威严的人影摇曳，将足以融化虚空的金色阳光挡在外边，那双大手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碰到了魔鬼的身躯。只听一声如野兽般的嚎叫，这魔鬼被生生撕成了两半。暗红的血液四散飘落，天下第一凶人沐浴在血雨之中，黑影如天幕般伟岸。“我是谁！”

他再一次咆哮，那是足以响彻千万里的咆哮声，这废坑之下的空间几乎被震塌了一般。天下第一凶人的眼珠缓缓转动，扫向了不远处的莫问两人，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疯狂。毫无疑问，现在的天下第一凶人已经疯了，或许是走火入魔，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但是他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手撕尊者境巅峰，而且还是太阳神体，这种人物万年来都少有。感受到他的目光，莫问和小雀儿两人的身体几乎是本能的颤栗起来，全身寒毛根根竖起，仿佛两只被恶狼盯上的兔子。他们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这天下第一凶人想杀他们，可能只需要一个眼神。小雀儿脸色苍白的说道：“我堂堂小雀儿会以这个方式死去，这谁能想到啊！”

这时莫问突然灵光一闪，从乾坤袋中拿出了那枚金色舍利。云姨在沉睡之前已经将这枚金色舍利还给了莫问，并说在其中得到了一丝启迪。但是莫问现在的境界不够，根本无法窥探其中的神妙，平时也只能将其放在乾坤袋中，几乎没有什么作用，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底牌。不过莫问却摸索出了这金色舍利子的一个用途，那就镇魔驱邪，可让人摒除杂念、心魔。当初那只充满诡异、疯狂的枯手都被其镇压了。只见金色舍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那黑影中蕴藏的疯狂，泛起柔和的金色光芒，响起至神至圣之音，仿佛有三千古佛、十万菩萨在诵经。一阵祥和宁静之意蔓延开来，无数多大道之花绽放，这地下空间仿佛成了一座地上佛国。那天下第一凶人也感知到了这种气息，神情逐渐平和，那身后的身影也渐渐平息下来。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缓慢下来，诵经声越发宏大，天下第一凶人盘坐，闭目凝息，微微张口，也跟着一同诵念。莫问看着这副光景，感叹道：“佛宗果然深不可测，就连凶性大发的天下第一凶人都能被折服，天下间还有谁是西土佛宗不能降伏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下第一凶人缓缓睁开眼睛，射出了一缕凌厉的目光，仿佛看到了虚空尽头。“我是谁？”

“我是禹皇！”

那是沉重且深刻的声音，每一个人字节都震人发聩。“他恢复神智了！原来天下第一凶人的名字叫作禹皇，不过“禹”这个姓氏现在已经很少了，绝大多数都来自太古时期的人族部落，他是那些古老部落的后人吗？”

莫问的脑海中一时间闪过了无数思绪，但是并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而越发的谨慎了，他将寒蝉断剑和金色舍利子都收了起来，没有收进乾坤袋中，而是收进了云姨留给他的古朴剑鞘之中。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凡俗之物，尤其是金色舍利子在莫问手里可能暂时没什么作用，但在强者的眼中绝对有着不下于八品灵器的价值。虽然莫问救了他，但修士的世界中，恩将仇报、见财起意，就是如家常便饭一般的事情，更别说这个顶着天下第一凶人名号的男人了。禹皇此时也注意到了莫问和小雀儿，他的眸子黝黑且深邃，莫问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穿拿吧古朴的剑鞘。“是你们安抚了我的疯狂？”

禹皇沉声说道，显然对于刚才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记忆，沉默了一会后，他又补充道；“谢谢。”

莫问松了一口气，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突然走火入魔了？”

“我在这里失去的寻找记忆，我的记忆每隔几千年就要丧失一遍，在这个时间段内，我有时会陷入疯狂。”

禹皇并没有那种属于王者的傲气，也没有隐藏什么，只是语气平缓的说道，像是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禹皇顿了一顿，似乎犹豫了片刻，说道：“有酒吗？”

莫问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间管自己要酒，只能微微摇头，除了在云姨沉睡那天，这十几年来他几乎从未喝过酒。这时小雀儿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玉瓶，说道：“这是原浆酒，我在闲暇时都会喝上几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