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梨的话犹如一枚炸弹,激起了卫青芙心中的惊天巨浪。卫青芙勉强镇定住神色,依旧若无其事地道,“你看到的娘亲……你觉得能与她交谈吗?”
卫梨低头想了想,似乎也有些疑惑,“……我好像觉得可以。”
“那,”卫青芙道,“你为何要碰那个布娃娃?也是因为那上面有娘亲的气息?”
卫梨点了点头,“那上面娘亲的气息很浓,而且好像很不一样,跟这儿的墙、木柜、桌子……都不一样,那个布娃娃是很特殊的东西。我好像无意识被它吸引住了,忍不住就想摸一下。”
“那个布娃娃为何特殊?”
卫梨皱起眉,努力地描绘自己的感受,“我觉得它有自己的表情,像这样、或者这样。”
卫梨在脸上做出了哭泣跟开心的神情,而后道,“我觉得它是活的,当然不是指那种真的活着,而是……好像在这些‘东西’里,它是‘活的’。”
卫青芙努力理解着卫梨的描述,卫梨的描述听起来像是能察觉到物品上承载着过去主人的情感,并且通过触碰进入到过去的幻境之中。……不,也可能根本不是幻境!卫梨的情况跟当初她被拉入段绮霜的回忆里大相径庭,当初她进入段绮霜的回忆后,段绮霜是亲历者,而她是旁观者,就如同旁观了他人的一段记忆,她并未对这段记忆造成任何影响。而卫梨将她拉入白幽的记忆时,她是旁观者,卫梨却仿佛成了操控者。卫青芙还对她那句“这儿好像到处都是我,我在每一个地方”记忆犹新,这句话细想起来简直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如同描绘自己已成为了主宰万物的“神”。而在记忆里,卫梨也似乎真的拥有改变记忆的力量,在那名阿婆被村里顽童推搡的时候,卫梨就曾经冲动地拦了那三个孩子一次,那肯定不是记忆里原本发生的事情,而是卫梨的力量。回忆里的天气也经常毫无征兆地发生改变,突如其来的黑夜、暴雨或是狂风,仿佛清晰地反应出了卫梨的心情。卫青芙有种猜想,这种能改变回忆的力量绝非只是简单地更改记忆里事情的变化。她直觉猜测,若是卫梨改变了回忆中事情的发生方向,比如那三名顽童被赶出了院子,抑或并非白幽化为修罗杀了那名老头,而是卫梨替她杀了那老头……之后所有的一切或许都会改变。或许白幽不会主动激活修罗血脉;或许白幽与婆婆能再安享数年的晚年时光;或许这些经历能让白幽不会再遇上前代修罗王,她根本不会被带回修罗界……那么,白幽可能不会遇上卫泉,也不会生下卫青芙与卫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或许白幽会以另一个方式遇到卫泉,还是会生下她们,但不会被练雍的部将袭击,也不会那么早陨落。总而言之,所有的确定都将变为不确定,所有牵连到的人,甚至整个三界,都会发生一些改变。想到这里,卫青芙十分庆幸卫梨将她一同拉入了回忆。否则方才卫梨若是冲动之下改变了过去,她不确定卫梨从回忆中再度睁开双眼后,看到的将会是怎样的情形。而她如今又会在哪里。卫梨见卫青芙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未曾开口,眼中露出一丝忐忑,怯生生地开口,“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卫青芙回过神来,见卫梨脸上带着做错事的不安与羞愧情绪,立即摇了摇头,摸着卫梨的头道,“不,小梨没有做错事,方才小梨听了姐姐的话没有冲动,做得很好。”
卫青芙说着,心中浮出一个念头。……假设卫梨能改变过去,那她能不能改变自己进入玄天界一事?若是卫梨能阻止她来到玄天界,或许她就能回到现代了。想到这里,卫青芙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枚玉简,当初原身留给她的玉简她一直带在身上。卫青芙捏着玉简,心中划过一丝犹豫,若是卫梨会因这枚玉简发现她穿来的身份怎么办?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冒险一次,机会在眼前,她没法忍住不去尝试。卫青芙捏着玉简,对卫梨开口,“小梨,你能看到这枚玉简上有气息吗?”
卫梨乖巧地望向玉简,神色专注,此时她的双眼再度变幻为了暗紫色的重瞳,而卫梨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只一心盯着那枚玉简看,随后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卫梨轻轻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上面有一缕很陌生、又很熟悉的气息?”
她的目光落在玉简上,而后忽然道,“咦,这上面刻了咱们家的记号,是家里的东西诶。”
卫梨说着,下意识想抬手去摸玉简上刻的图案,卫青芙立即手往后缩去,卫梨摸了个空,而后立即惊觉道,“对不起,姐姐,我刚刚又忍不住想去碰它了。”
卫青芙被她方才的猜测吓得背后差点冒汗,卫梨说玉简上有很陌生又很熟悉的气息,不知是指她还是指原身。她镇定下心神,勉强勾了勾唇角,“没事。”
说罢,卫青芙道,“那,你看过什么东西上有我的气息吗?”
卫梨摇摇头,“我没见过。”
卫青芙微微放下心来,若玉简上的那缕气息不是她的,卫梨也不会察觉到。此时卫青芙觉得将玉简给卫梨触碰还是有点冒失,卫梨的血脉变异能力不一定就能改变过去,若是她无法做到,而自己就得承担太初者的身份暴露的危险。卫青芙虽然不太相信卫梨会伤害她,但秘密只要存在于神识里,就会有被打开取出的危险。故而卫青芙将玉简再度收起,随后问道,“小梨能看到所有人的气息吗?”
卫梨目光从整间书房里扫过,而后仔细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只看到娘亲的气息是最清晰的,别的东西也有一点不太一样的气息,但很微薄,我也不知道那是谁的。”
“那小梨找一件除了娘亲的气息之外的东西,试着触碰一下。”
卫梨点点头,目光在书房里环视一圈,而后走到其中一个书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