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以她上次喝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被谁带走都不知道的德行，祁宴霆怎么会让她再去喝酒？更何况她现在突然说要去喝酒，难免会让人联想到她是在为黎少川买醉……想到这里，祁宴霆不由地抿紧了唇，他承认他有些不舒服了——虽然之前得知黎少川被他打进医院的时候，云绛也没有多担心的样子，但是她刚刚看见黎少川下车那一瞬间的反应骗不了人。尤其是一想到在他还不认识云绛的时候，她有一般的人生都是和黎少川一起度过……心里就止不住的别扭，可是他现在还没资格管这些，甚至都不能说出来，还要为自己的话找补。“你刚不是跟你妈说要回家了吗？”

云绛转过头，面露诧异，“你偷听我讲电话？”

“……你不是知道我在旁边？也没有刻意避开我啊。”

云绛更诧异了，“我以为自觉避开别人讲电话，是最起码的礼貌来着。”

“……”祁宴霆顿时语噎，为什么她的牙尖嘴利只只针对他？这也算是一种特殊的福利吗？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祁宴霆不由抿了抿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却又听云绛的声音响起，“你现在不放我下来，待会儿我回家之后依然可以出去喝酒，何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女人的嗓音透着几分手说不出的凉漫，居然跟陆景湛那小子身上玩世不恭的样子，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祁宴霆不由地压低眉心，连声线也跟着压下来，“小姑娘怎么总是要喝酒？你上次醉酒醉成什么样子，你这么快就忘了？”

幸好上次是在便利店，还给他打了电话，不然就凭她醉醺醺的样子，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带走，后果不堪设想。“……”云绛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她做事向来克制，除去年幼无知，一共只醉过两次，偏偏两次都被祁宴霆撞见，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大概是真的八字不合吧……不仅每次遇见他准没好事，每次丢脸的时候，还总被他撞见。“……”见她没有再执着于喝酒的事，祁宴霆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甚至觉得云绛如果能跟他喝两杯，然后就此和他阐开心扉聊一聊，或许他会觉得更好。可就像云绛说的，他们是还没到这个地步的关系，所以她是不会跟他说这些的。……黑色的车子停在云家门口，云绛毫不客气地推门下车，只轻描淡写留下一句谢谢。祁宴霆坐在车里抽着烟，一直亮着车灯目送她回家，直到看见客厅灯亮起，楼上卧室灯亮起，这才确定她平安回家。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反而手边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不停，没了云绛在身边，难免又会想到家里那堆破事。又一次伸手去摸烟盒，却摸到一手空的时候，祁宴霆忍不住捏紧了烟盒，黑沉的眼神盯着某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摸出手机，播出一个电话，响了很久，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对方接起——“要下来一起去喝酒吗？”

他听见自己说，而后只听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便响起对方不悦的嗓音，“有病。”

只扔下两个字，她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意料之中。祁宴霆扬了扬眉，安慰自己，恰好看到云绛卧室的灯灭了，又想：她的确应该睡觉了，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虽然这个时间对于今天的人来说，并不算晚。升上车窗，刚准备发动车子离开，却忽然瞥见云绛家楼下的灯居然亮了，然后是门口，庭院……直到云绛真的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他还都没有反应过来。“事先说好，如果我喝醉了，把我丢酒吧楼上的房间就可以，不要带我去奇怪的地方。”

云绛的语气算不上好，虽然她对他一直没什么好语气，但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她回家一趟之后，心情更不好了。祁宴霆不由地眯起眸子，扫了眼黑漆漆的云家，和旁边其他灯火通明的屋子形成鲜明对比。所以……是因为家里的事，才想喝酒吗？之前就觉得，她是把家人看得很重的人来着。“不是说喝酒吗？怎么还不走？”

“系好安全带。”

“……”……祁宴霆没有带她去池默的酒吧，在门口便利店买了酒，便直接带着她开去了江边。是云绛之前常去的那条江，却又不是同一块地方，那里僻静无人，是个杀人抛尸，都不会被人发现的好地方。“放心，你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的话，会很麻烦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祁宴霆正好搬出后备箱里的酒，细心打开之后，递了过去来。云绛也没有客气，直接伸手接过，而后轻哼一声，“能有多麻烦？祁家那么强大的精英律师团队，黑的都是说成白的，替你开脱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正喝酒的祁宴霆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说你一个小姑娘，能不能不要总把事情想的那么黑暗？”

“因为经历的都是黑暗，所以实在不知道什么是光明。”

女人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话被吹散在冷嗖嗖的江风里。祁宴霆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云绛紧了紧衣服，摇了摇头。祁宴霆见状不由地皱眉，“要不还是去车里坐着？江边风大。”

“那你还非带我来江边的意义是什么？”

祁宴霆，“……”是他疏忽了，忘了他一个大男人不怕冷，不代表云绛也不怕。“坐在车里，降下车窗一样还是能看见。”

“那你怎么不说我在家打开电视机，也一样能看见呢？”

“……”祁宴霆一噎，她是真的有必要每句话都怼他吗？已经讨厌他到这个地步了？虽然多半知道原因，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算是能一起喝酒的关系了？”

女人想也不想回答，“仅此一次。”

“……”果不其然。但绕是如此，祁宴霆还是从云绛的左边换到了云绛的右边，幸好她娇小，而他足够高大，刚好能为她挡住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