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余诗秋一大早就出现在病房，手里提着餐盒。“给你带了点吃的，赶紧趁热吃吧。”

拉过病床餐桌，余诗秋打来餐盒，将东西一一摆在沈括面前。沈括听她语气冷淡，抬头扫了眼，只见她妆容精致，似乎并无异样。但是……抿了抿唇，他还是出声提醒，“游卓然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执意跟他在一起，会吃亏的。”

余诗秋眼神一凝，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语气嘲弄，“你还会在乎这个吗？游卓然不是什么好人，秦胭就是吗？”

“你看看你跟秦胭在一起之后，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现在你居然还为了这个女人出了车祸……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括吗？”

女人的音量不高，语气却带着咄咄逼问的意味。这种质问的语气让久居上位者的沈括不满地皱眉，但犹豫了两秒，还是没有计较，转而问道，“昨天的事查出来了吗？是秦胭之前的那个公司对吗？”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桩普通的醉酒驾驶事件，所以昨天晚上又让余诗秋去查了查秦胭公司的动向，看看昨天的车祸是不是跟那个公司有关。现在听她说他为了秦胭出车祸，内心更加确定了。余诗秋深呼了口气，平复了些许情绪，语气冷淡地陈述道，“她的公司没查到什么，但来之前我去了趟警察局，醉酒驾驶的那个司机就是秦胭公司的一个职员，不知道因为什么前两天被开除，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撞你们，因为他现在也在医院躺着，人还昏迷不醒。”

“好，我知道了。”

沈括一边喝着粥一边点头，然后想到什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对了，你替我通知人事部，帮我招聘个助理。”

末了，又加了一句，“要男性。”

余诗秋闻言一愣，“你怎么突然要招聘助理？是我最近有什么事做的不好吗？”

从她进公司，沈括身边就一直没有助理。她自动代入，帮他处理文件，陪他参加应酬，几乎可以算得上半个助理了，她也一直做的得心应手，怎么突然就要招个助理？沈括面色不改地开口解释，“这些年你不光要处理自己手里的官司，还要来帮我，实在辛苦了。公司也没给你开两份工资，所以以后你还是专心处理你分内的事吧。”

“我不觉得这有多辛苦，我也不在乎工资，只要能帮到你……”余诗秋神色慌张地解释，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括打断，“我知道，但我的右腿骨折，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行动不便，我需要一位男助理。”

余诗秋咬了咬唇，“……我、我不介意……”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几个字好像被用力揉碎在唇齿间，明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却依旧模糊不清。除了在沈括面前，她从没有这么放下过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说出这种卑微乞求的话来。“嗯？你说什么？”

沈括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却故意装作没听见，但她已经没有了再说一次的勇气，“……没什么，我会安排的。”

“嗯，要尽快。”

“好。”

余诗秋深吸一口气，企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在秦胭来之前，明明她才是离沈括最近的人。虽然没有相互说过喜欢，但是两人工作默契，性格相投，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她原本也怨过、怪过沈括的不解风情，后来就想明白了，像沈括这么一个冷情凉薄的人，他对一个人最深的感情，也不过就是到喜欢而已。而她已经能堂而皇之的进入他家了，不是比任何人都更有机会吗？她只要在离沈括最近的地方守几年，等到了年纪，她爸妈再提两句，结婚会是顺理成章的事。她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沈太太，盛世律所的老板娘。可是这一切，都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秦胭给毁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括——那个雨夜，她看见沈括慌慌张张地寻找秦胭，最后抱着她仿佛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情绪那么充沛的沈括，大多数时候，他更像一台只会工作的机器，优秀、精英是他的标签，但唯独缺少作为人该有的情感。她没想到，能让他发生这种变化的，居然是秦胭——她原本以为她面对的强大对手或许是精明能干，在事业上能与他比肩的行业精英。也或许是背景深厚，能够直接给他助力的富家女。总之，绝对不会是秦胭这么一个她根本瞧不上，也不屑于当做对手的女人。果然，她还是轻敌了！阴鸷的目光掠过躺在旁边的女人，余诗秋眼底划过一抹暗色，语气冷淡，“怎么？她不是没受伤吗？怎么还没醒？”

正在喝粥的沈括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按理来说秦胭应该比他早醒才对，就算受到了惊吓，这会儿也该醒了。目光沉了沉，沈括抿唇开口，“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余诗秋只能忍气照作，不一会儿，医护人员鱼贯而入，对着病床上的昏睡的秦胭一阵检查，最后还是只得出没有明显外伤的结论。沈括的脸色越发阴沉，嗓音冷然，“没有明显外伤？那她怎么会昏睡十二个小时还不醒？”

一个眼神扫过来，压迫感十足，医生汗颜，却又不得不迫于压力硬着头皮解释，“秦小姐被沈先生好好地护在身下，真的没有什么外伤……”“至于内伤，昨天就已经做过ct，并没有颅内出血的症状……”沈括都只是轻微脑震荡，他身下的秦胭能有什么问题呢。沈括自己也是明白的，敛了敛眸子，情绪有所收敛，但拧着的眉任未松开，“那她怎么现在还没醒？”

“这个……”医生也是没见过这种没受伤还不愿意醒的，除了个别调皮的熊孩子，或者故意没事找事的病人。不过他当然不能这么对沈括说，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开口，“或许是秦小姐心里比较脆弱，受到惊吓之后，缓解的时间要比别人长……”这番话他自己说着声音都打颤，沈括的眉拧的更紧了，“比别人长，那是长多久？”

“……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