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最敏感的动物,一个人对他好坏与否,亲近或疏离,没有人能比他自身更加敏锐的察觉。她大概是让沈括伤心了吧……不然他不会一直将她离开五年对他们不闻不问这件事,挂在嘴边,因为这五年里,她真正“不闻不问”的,只有他啊……秦胭看着沈括,眼底涌现出一点一点的心疼。人们常常因为狮子的凶狠,而忽略了它是群居动物的事实。她也时常会因为沈括过于强大独立,而忽略了一件事——无论自己怎么痛恨秦女士,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过,但秦女士到底没有丢弃过她。但沈括不一样,他是真的被亲人抛弃了……除了自己和奶奶,他再没有了别的家人了。所以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对他而言,算不算是又一次的抛弃……沈括盯着秦胭,从她眼底看到一股不明的情绪,不是看不懂,只是不明白那种类似于同情怜悯的眼神,怎么会落在自己身上。心脏一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沉声反问,“你又为什么问这个?这个答案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秦胭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红唇一张一合,“因为我喜欢你,如果你在意的话,如果你也刚好喜欢我的话……我会加倍喜欢你。”
“不,即使你不承认,我也会加倍喜欢你。”
如果他的隐忍和疏离是源于不安,那么她愿意奉献自己的坦诚和执着。“……”一双水盈盈的黑眸凝视着他,眼底的欢喜似乎就要跑出来。沈括不由地抿紧了薄唇,垂了垂眼帘,掩去那股没由来的慌乱,甚至于忘了反驳。——两人匆匆赶回了剧组,时间还算早,秦胭坐进化妆间,让妆造老师给她上妆,自己则拿过台词本,默默开始背台词。虽然她记数字的能力很差,但记文字还行,再加上这本小说她来来回回翻了几十遍了,台词虽然略有改动,但对她也不算难事。只不过背着背着,尾音逐渐上扬,惹来旁边的小助理轻笑,“姐,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啊,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想知道?”
秦胭故作神秘的挑眉看她。苏子澄摩拳擦掌,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嘿嘿,这是我免费能听的吗?”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凑了过来,看着秦胭的眼睛,写满了期待和八卦。然而下一秒,秦胭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力道不算重,随即扬唇道,“怎么样?现在还想听吗?胆子肥了,现在都敢八卦到老板头上了是吧?”
苏子澄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巴巴,“不听了不听了。”
“好奇心害死猫,在这个圈子里,你最好不要太八卦,对你没好处的。”
秦胭说着,目光又转回自己的剧本上。苏子澄揉着脑门,小声嘟囔着,“好嘛,以后不八卦了。”
小姑娘认怂的模样滑稽又可爱,惹得旁边的化妆老师大笑,干脆加入了这聊不聊八卦的话题。聊得正开心,忽然化妆间的门开了,几人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到一阵阴阳怪气的女声——“呦!这么高兴啊,隔着一扇门都听到你们的笑声了,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不用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然后在秦胭旁边的化妆台坐下。她刚一坐下,被夹在中间的苏子澄脸色一变,仿佛觉得晦气一般,往秦胭这边挪了挪——原本她想直接坐到另外一边的,又怕这疯女人万一又对秦胭出手的话,她在中间还能拦着点。秦胭心情的确还不错,以至于对着季语卿,她依旧笑得和颜悦色,“当然高兴了,终于好好休息了一天,不过这也多亏了季小姐你啊。”
“秦胭,你敢笑话我!”
季语卿气的拍桌而起,怒瞪着她,苏子澄连忙拉起警戒线,将秦胭护在怀里。只有秦胭笑得从容不迫,“季小姐怎么能这么说?我这是在担心你,听说你都生病了,也只休息了一天就带病工作,我担心你的身体啊。”
“呵!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用不着你在这假好心!”
季语卿勾起嘴角,冷嘲出声,“你别得意,不要以为你做的肮脏事没人知道,总有一天,大家会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不要脸的贱货……”“你骂谁呢!”
季语卿话音未落,便被苏子澄猛地一把推倒在椅子上,整个人一愣,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居然敢推我?”
苏子澄双手将秦胭护在身后,脸上丝毫没在怕的对着季语卿骂道,“推你怎么了!?谁让你先骂人的?左一个不要脸右一个贱货,你的九年义务教育是喂了狗了吗?嘴这么臭就不要说话,免得熏到别人!”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季语卿怒吼一声,突然扑上来,要打苏子澄,扬起左手却被她的右手抓住,抬起右手又被她的左手抓住,随后两人紧紧扭打在一起。只听季语卿一声尖叫,“你个小贱人!你居然该打我,我今天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苏子澄也没在怕的,扯开嗓子吼,“女明星打人了!女明星打工作人员了!季语卿在片场耍大牌,殴打工作人员,大家快来看!快拍照!”
“……”十分钟后。“你说你,上次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冲动吗?现在吃亏了吧?好好一张脸成了小花猫了。”
秦胭一边数落,一边心疼地给她擦药,她现在算是知道周泽脸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了。苏子澄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骂道,“还不是怪那个姓季的,打架还留指甲,真卑鄙!不过她也没得着好处,我抓掉她不少头发呢!”
“打架还光荣了是吧!”
秦胭没好气地瞪她,手上给她上药的动作却舍不得加重。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朋友本就不多,人生前二十多年都是围绕沈括转的,后来在人生低谷的时候,才慢慢认识了曲修竹和简思——由于家庭环境,她从来没有享受过来自亲人的关怀,所以很难区分友情和亲情。那些每一个对她好、关心她的人,对她来说,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