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把地上的野猪还有几头灰狼一一装上了车，堆得高高的，车轱辘都陷进了院子里的泥土地里。又用绳索给绑得结结实实。他不经意间瞥见沈娇娇还站在原地，有些错愕地问道，“娘子，还有事？”

最终，沈娇娇并没有跟着去。家里孩子还在午睡，顾老爹躺在床上也哪里都去不了，老的老，小的小。经过刚刚那么一闹，她实在是不放心留他们独自在家。沈娇娇看着院子里被车轱辘碾出的两条深深的车痕，有些担心顾渊推起来回太吃力。追到院子门口，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转身拿出墙角的扫帚扫平了院子里的痕迹，闲着没事，她拿出之前就已经裁好的衣服布料子，现在只需要缝制上就可以了。顾老爹的衣服并不难做，沈娇娇之前把家里其他人的都给先做了，这会儿熟能生巧，没多大功夫就做了两身出来。她伸了个懒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咔咔咔”作响。“娘子，东西买回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在厨房门口响起。沈娇娇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大亮，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相公，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才做了两身衣服的功夫，估计一个时辰都没有，这人就回来了？若不是顾渊他推着一车几百斤的猎物去的镇上，她还要以为他是飞着去的。“嗯。”

男人轻嗯了一声，颇为平静地走入厨房，瞥了一眼地上做女工的箩筐，继而看向沈娇娇。又开口道，“排骨、五花肉都买了几斤，大棒骨还有猪下水，都是老板另外添上的。”

顾渊想到上次吃的卤大肠，口中不自觉分泌出涎液，喉咙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沈娇娇瞧见他这模样，哪里还猜不到，估计是又想到什么好吃的了，上次他看着酒坛子就是这么一副模样，眼睛就像黏在上面，挪不开。“还是之前那家肉摊？”

沈娇娇见他点头，弯唇笑，“老板还怪会做人的。”

地窖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就剩一些之前做的鱼丸，还有一些晒干的兔肉。沈娇娇站在厨房里看着手上的几个鸡蛋犯起了愁。猪下水比较难洗，而且卤制的时间也比较久，做好怕是天都要黑了。她转念一想，要不做个干煸兔肉吧，正好给顾渊当下酒菜，至于顾老爹暂时还不能吃辣，那给他另外再做一个营养丰富又好吃的素菜好了。“娘子，我去村长家买些菜。”

顾渊看见沈娇娇站在灶旁，盯着手上的几个鸡蛋一脸犯难的模样，眉毛就差没揪在一起了。他瞥了眼灶上的一些鱼丸，拿起桌上她数出来的五十枚铜板，淡定地走出了家门。沈娇娇煮上了饭，去院子后面的菜地里又拽了一些小葱，切了一些姜和蒜，把配菜都给准备好，才开始做起鱼丸香芹汤。芹菜还是之前在山上割的，只剩一小把，放在地窖里都有些蔫了，不过还是能勉强择出一小篮子。用来煮汤点缀一下，增加一些香味，足够了。今天地里活儿少，村长沈开春刚从地里回来，手上旱烟刚点着，一口都没吸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咳，来了。”

他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趿拉着一双满是泥巴的破草鞋过去开了门。“是顾渊啊，找叔有啥事？”

沈开春转身坐在门槛上，低头又抽起旱烟，一脸享受的表情。忙活了一天回到家，可不是就想舒服放松一下嘛。“娘子让我来买些菜。”

沈开春吞云吐雾间，面容有些看不清，“哎，娇娇这是会过日子了。院子里都是刚从地里收回来的菜，你自己去挑些拿回去。”

“是谁来了啊？”

村长媳妇听到有人来买菜，从厨房探出头，看见大门口的顾渊，有些意外，“是顾渊啊，婶子家里别的没有，青菜还是够的。正好今天又从地里拔了些白萝卜回来，你进来看看，喜欢什么自己挑走。”

顾渊走进院子，看见地上一堆白白胖胖的白萝卜，还有一些青色的绿叶菜，他每样都挑了一些。村长的媳妇，也就是方婶。她站在一旁，搓着小手，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方婶，可是这些菜不卖？”

顾渊看着手里的大白菜，又看看背篓里装着的三颗，有些不好意思，见地上只剩几颗了，于是放了下去。他只想着，天气冷，白菜好保存一些，这样家里倒是不用天天都过来买菜。倒是忘了，也许方婶自己也要留一些。“不是不是，说什么卖不卖，都是自家种的菜，反正也多的吃不完，要是娇娇喜欢吃，你拿走就是，给什么钱，吃完了再过来拿。”

“方婶，这些菜都是你跟叔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不给钱怎么行。”

顾渊果断摇了摇头，坚定地道，“况且我家没地，你们是知道的，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往后还要从你们这里买菜。”

“若是你们不收钱，我就不能要了。”

方婶他们会做人，他可不能不懂事。人情这种东西，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有来有往，若是长年累月地麻烦别人，占尽便宜，再好的人家也接受不住。到时候消磨完两家的情谊，这还不说，最怕要闹出大矛盾来。顾渊虽然是个男人，心没那么细，但该懂的为人处事，他一点也不少懂。沈开春见顾渊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这菜都是打算卖的，今天不是你来买，方婶明天也要背去镇上卖的，这卖给你还省的去镇上，方便不少，怎么会不卖。”

方婶摆了摆手，把刚刚顾渊放在地上的那颗白菜又给他装进背篓，“这些够不够，要不要再装些其他菜。都是自己人，这些菜，方婶都给你算便宜点。”

“咳咳咳。”

沈开春坐在门口吸着旱烟，被自己媳妇这热情的架势吓了一跳，不小心被烟呛住了。“好了好了，让顾渊自己挑。”

但方婶终究按捺住了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没问什么。她拿过顾渊的背来的小背篓，手脚麻利地往里面装了好些白萝卜。“这白萝卜新鲜，又脆又嫩，汁水又多，炖汤好吃，鲜得很。另外，还利水消肿，是减肥的好帮手呢。”

顾渊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热情，只能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都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