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拍卖会还能喊暂停呢?”
白梦雪有些吃惊。确实,有人在拍卖中途喊暂停,别说她吃惊了,拍卖师应该也挺吃惊。明显感觉到原本游刃有余的拍卖师卡壳了,他停下动作,看向这边。感受到万众瞩目,这对夫妻中的丈夫站了起来。“你要干嘛?”
陈子昂听到妻子紧张地问丈夫,显然丈夫的举动不在计划之中。丈夫并没有回答,看了眼镜头,径直向电话坐席走去。隐约听到现场有人发出了嗤笑,留在原处的妻子一瞬间气势全无,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怨念地看向丈夫。“他去电话坐席是想问什么?”
白梦雪当真以为这是什么拍卖流程了。“我也想知道。”
陈子昂笑着回答。不知那男人对着电话坐席说了几句什么,坐席工作人员用手势示意拍卖继续进行。拍卖师微微一笑,继续喊价。这回,正往回走的丈夫没有出价,留在原处的妻子也没有举牌。他们看中的拍品被前方的客人拍下。“都录下来了吗?”
路过摄影师身边时,丈夫问道。摄影师点点头,丈夫满意地笑了。“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就差这么一点就拍着了。主要是超出我们的预算太多了……”丈夫凑到摄影机前,边比划着边说。不小的音量引得周围几排客人频频侧目。“得嘞,关机。咱走吧。”
他满不在乎地回头招呼妻子,妻子应声赶紧起身跟着离开了。他们走后,白梦雪问陈子昂:“这男的怎么生怕拍着了似的?”
“你算是说对了。”
陈子昂笑笑。对于有些人来说,重要的不是拍没拍着东西,而是他来拍卖会走了一圈。拍卖会依然继续进行着,眼看着来到了相里指定的拍品。“接下来的拍品是D国画家冯内古特的《笼中鸟》,这是……”拍卖师介绍着画作,陈子昂感到一阵紧张感袭来,毕竟接下来就要他上场参加竞拍了。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好在感兴趣的人不多,大家都表现得较为松弛。看来真像王莹说的那样,这个画家在国内还没受到什么关注。“起拍价是三十万。”
拍卖师说着开始喊价。果然,只有少数几个人举起了号牌。陈子昂快速扫了一眼,现阶段自己有五个竞争对手。看到陈子昂开始举牌,身旁的白梦雪也明显紧张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台上的拍卖师,生怕错过什么。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她同陈子昂一样,胸腔在剧烈起伏。“三十五万。”
拍卖师喊出了下一个叫价。陈子昂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号牌。这回,连同陈子昂在内,只剩四个人了。“四十万。”
拍卖师有条不紊。依然是之前的四个人举起了号牌。“四十五万。”
又一个人退出了竞拍。陈子昂稍稍松了口气。“五十万。”
依然还有两个竞争对手。接下来的报价,拍卖师加快了节奏,另外两人也没有放弃,价格一路来到了一百万。终于,只剩陈子昂和另外一名客人了。举牌的间隙,陈子昂搜寻着竞争对手的身影。他看到竞争对手坐在自己的左前方,背影看来是一名年轻女子。“一百一十万。”
年轻女子立起号牌不再放下,看样子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拿到这件拍品。陈子昂也立起自己的号牌,毕竟离他的预期价位还有一段距离。“一百一十五万,一百二十五万,一百三十万……”两人谁也不甘示弱,陈子昂感到肾上腺素飙升。此时此刻的他仿佛只能看到拍卖师的举动,只能听到拍卖师的叫价,却比平时看得更清楚听得更准确。“一百五十万。”
到了相里心里的理想价格,陈子昂微微犹豫了。想起王莹说争取在一百八十万左右拿下就可以,陈子昂继续坚持。“一百六十万。”
始终只有两名客人在鏖战,其他在场的客人也好奇地转身看看陈子昂又看看那名年轻女子,他们想知道到底是哪两个人这么执着。“一百七十万。”
离一百八十万的上限越来越近了,陈子昂举着号牌的手有些动摇了。“一百七十五万。”
也许是出于好奇,年轻女子也转过身来寻找竞争对手的身影。在人群中看到陈子昂时,她迟疑了一下,放下了举着号牌的手。“一百八十万。”
陈子昂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年轻女子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他以一百八十万的价格将这件拍品收入囊中。拍卖师喊出成交价后,现场掌声雷动,巨大的成就感后陈子昂感到一阵虚脱。紧绷的精神猛地松懈下来,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掏空了力气。强打精神抬头四处张望,他对上了年轻女人的目光,年轻女人向他报以微笑。女人的面孔似乎有几分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再想想自己是没可能认识独自出现在这种场合里的女人的,他认定是自己多心了。熬到拍卖会结束,陈子昂付了款,和白梦雪走出建筑物。大门口,刚才的竞争对手向他招招手。“我过去一下。”
说完,他向年轻女人走去。“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了。”
年轻女人笑着说。“嗯?”
看来陈子昂确实在哪见过她,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你不记得了?那天,美杜莎夜店门口。你送我回家来着?”
女人提示道。“奥,是你啊。”
陈子昂恍然大悟,原来年轻女人就是几天前醉倒在夜店门口,被陈子昂他们从醉汉手中救下,送上出租车的那个女孩。今天的她穿着得体,姿态从容,一身小麦色的肌肤配上浅棕色挑染直发,大大的微笑展示的完全是ABC才有的阳光与自信。确实很难与那天的样子联系在一起。“你眼光不错,是个行家。比起冯内古特大热的代表作,还是这副更有趣,也更值得收藏。本来我今天势必拿下来着,没想到死咬着不放的竞争对手竟然是你。割爱给你,算是还你那天的人情。”
女孩接着说。“对了,还不知道你的电话呢?有空再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
女孩坦荡的言谈举止让陈子昂不好推脱,他报上电话和姓名。女孩又寒暄两句离开了。女孩刚走,白梦雪快步凑到陈子昂身边,挽上他的胳膊。“子昂,那是谁啊?”
看着女孩的背影,她撒起了娇。“一个朋友。今天太累了,送你回家吧?”
陈子昂回答。“你累了?我帮你放松放松?我可是学过按摩哦?”
白梦雪看着旁边的酒店暗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