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便是妖艳。如此绝色妖精定能与古时妲己褒姒相媲美。对方定定地盯着自己看,神情难以置信,“洛梨?”
洛梨?丫丫的母亲?那个女人和自己到底有多像啊?平白无故地跑出一芭比娃娃唤自己为娘亲,这女子又唤自己洛梨,白洛彻底凌乱了。难不成还有人长得和她如此相似?可也没听说自己有什么孪生姐妹呀?至于阿爹,他不可能出轨了吧?呸呸,怎能怀疑阿爹和阿娘那坚贞不渝的爱情呢?等等,这些人可是妖怪,她们口中的洛梨莫不也是妖怪?白洛本来就不够聪明的脑袋开始混沌。不过混沌的脑海却有一丝澄明:也许今晚她能够凭着这个安全离开呢,“你好,我叫白洛。”
她故意强调一个洛,毕竟那个人是洛梨,而她是白洛,总算能拉上点关系。看似乎那女子在这些妖怪眼中很不一般。一句话让夏侯妖姬回过神来,脸上的惊慌被另一种情绪代替,那是怀疑窥测的神情。最后,夏侯妖姬苦涩地笑了笑。一千年多年了,那个女人早就死在夜皇的剑下,怎么可能还活着?以魂灵祭五彩屏障,可谓灰飞烟灭,这天地便再无那个女人。眼前不过相似之人罢了。人类还真脆弱,不过百年光景便化成尘土。而她,活了这许多年难道还是争不过一个死人么?“你是谁,我不感兴趣,但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还能尸骨得存。”
夏侯妖姬的神色恢复冷淡。她从一开始便不喜欢这个人,不仅她身上的味道和那个女人相似,更因为她留着巫女的血液。巫女,妖怪的天敌,所以她从骨子里讨厌。白洛听得明白她的话,心里自然也想得清楚。既然对方已经猜得出她的身份,那自己断不能贸然留在这里。她微微点点头,表示应承。“丫丫,我们回去吧。”
说真的,夏侯妖姬在心里很是排斥着眼前这个女人的,不仅因她的身份,更是因为,今晚主上也在。潜意识里她不想要他们相见。“我要和娘亲一起。”
丫丫的双手又像章鱼爪一般紧紧黏住白洛的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波光粼粼,一层朦胧的水雾还没散去,但似乎只要白洛敢说一个“不”便化成惊涛骇浪。这个认知弄得白洛有点不知所措。她想走的啊,只是这孩子显然对那个叫做“洛梨“的女人感情颇深,以至于把这种骇人的情感转嫁于她身上。可谁能告诉她,这小妖化为人形至少也要化得用心些,这突然蹦出的两只毛茸茸耳朵是怎么回事?抓住她的小手也变成了小爪子。真是世道不昌,妖法横行啊!连妖怪都毫无忌惮地在她这个灭妖师面前显出本体。最后没办法她只好把求助的眼睛投向这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女子,虽然她的眼神让自己很不舒服。“丫丫,回去!”夏侯妖姬不负她的期待,过来一把扯过丫丫。不过这芭比娃娃也真的够倔,黏得比牛皮藓还紧,“我不,我不离开娘亲,我不离开。”
声泪俱下,听得白洛心颤了颤,忍不住止住道,“你会弄疼她的。”
她的话音刚下,丫丫的眼泪立马止住了,眨巴眨巴着还挂着眼泪的大眼睛,“我就知道娘亲舍不得丫丫走的。”
白洛差点咬舌自尽了,这孩子的思维明显不正常,不,智商也实在伤人啊。她干巴巴笑了几声。其实自己不过就是想让人温和地把她骗回去罢了,怎么到她的眼里就是舍不得了呢?且不说她认识这小毛团还不足一个钟头,就算是认识很久,也没有任何权利不让她家人带她走呀。“丫丫,你父亲呢?”
就目前情况而言,丫丫的母亲定是不在她身边,所以她才会如此渴望母爱。而把她父亲搬出来,说不定她便能乖乖离去呢,到时候自己也可溜之大吉,保住自己的小命。“爹爹,丫丫不要他了。”
丫丫一张小脸更加委屈,同时双手黏得更加紧了。白洛汗颜,看来又失策了,这芭比娃娃根本不怕老爹的。不过她自己也从未怕过阿爹。思及此,她往下看了看。看她委屈的模样,八成是和她老爹吵架了。如果能够解开她的心结,让她乖乖回到她老爹身边,事情不就解决了吗?想到这,她笑眯眯地蹲下去。伸出手把丫丫留在脸上的眼泪擦掉,那眼泪看着怪刺眼的,“为何不要他了?”
连白洛都没发觉,自己与丫丫说话的时候表情有多温柔。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夏侯妖姬有一瞬间的分神,感觉眼前之人分明就是那个女人。“因为他不记得丫丫,也不记得娘亲,而且也不疼丫丫了。”
原来是这样啊,白洛伸手捏捏她可爱白嫩的脸颊,“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也许是你爹爹不懂得表达,所以才会让你误会。”
丫丫脱开双手,白洛感觉瞬间失去那沉重之感。心中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开了,看来她的小命还能保住。可她还没舒出几口气,下一瞬间,丫丫就直接扑到她的怀里,不,扑到她怀里的居然是一团白色毛团,“我就知道,娘亲是爱我的!”
激动得尾巴还一直摇啊摇,两只毛茸茸耳朵特别招风地竖起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还挂着水珠。这理解能力,也没谁了。不过,她是狗吗?这只狗也太萌了吧。白洛心里突然变得有点柔软,忍不住想伸出手掐掐她毛茸茸的小脸颊,“是,是,是,哪个娘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她的母亲不就为了自己而死了,所以丫丫的母亲也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没有在她身边,也许……已经不在了。这么天真烂漫的孩子,比自己当时年龄还小,却固执地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回来找她。不过后来白洛知道了丫丫真实的年龄,特想把那些泛滥的同情心抛进滚滚长江水里,让它去见鬼算了。不远处,梨花树下,一个白衣男子斜卧在梨花树干上。他睨了一眼不远处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波澜不惊的表情让人揣不透他的情绪,冰蓝色的眸眼与高悬的皎月一般,冷冷清清。亦如他这个人,寡淡凉薄,无形中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