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丫丫睡去。可丫丫就算睡着了,也还紧紧粘着她,似乎害怕自己会消失一般。想到这些,白洛又忍不住又唏嘘一番。带孩子,真是累呀。想想自己童年时没少干的混蛋事,常常惹得阿娘拿着扫帚追着她跑了大半个墨园。最终还是阿爹左一声宝贝,右一声亲爱的,才让阿娘气消。真可谓年少轻狂,那时自己特不懂事了些。等到丫丫睡熟了之后,夏侯妖姬才走进房间内,眼神示意她该离开了。白洛能够感受到她的戒备和不善,心想,是因为她和丫丫的母亲有着相似的容颜,还是因为她的身份?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她便感受到周围不一样的气息,妖气很重。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些所谓的人都是妖怪,眼前这个女人也并不掩盖她通身的妖气,似有意让她发现一般。白洛跟着夏侯妖姬走过一个大大的厅堂,厅内金碧辉煌,颇有古代帝王朝堂之风。之后是九曲回廊,走廊一边是一个平静无波的水塘,湖面上卧着几朵睡莲,扑面而来的是古代园林之韵味。再之后,经过一片竹林,竹荫本就清凉,加上周围肃杀的气氛,不时吹起的冷风,让一切变得异常诡异。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平常的别墅,倒更像一个宫殿。白洛小心翼翼地跟在夏侯妖姬的身后,神经紧绷到了几点。犹如一根线,乍一吓,便会断了一般。她一边悄悄四处打量,一边握紧手中的短剑。她今晚看到丫丫幻出真身的神情除了讶异别无其它。她不相信眼前这个红衣女子没有发现,只怕在眼前这女子娇好皮囊之下不知会是怎样的真身呢?她怎可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她是妖怪,而自己是灭妖师,他们天敌。相比白洛的紧张慎微,夏侯妖姬显得沉静多了。冷漠高傲的神情隐藏在清冷的月华之中,一双柔媚的眼睛潋滟着点点闪光。仔细一看,却发现那闪光似乎不达眼底,与她沉静的外貌一般,正在沉思。如果可以,现在这女子便会成为她的手下断魂。可不知道怎的,端是有些不甘。何以自己等了千年才等得他回来,可接着这女子便又出现。纵使她知道此人并非千年前的洛梨,也知道他不再认识这女人。可心里还是涌出源源不断的不安,只因今晚那人也在这里。思及此,她忍不住加快脚步。直到看到黑漆漆的大门才站住,稳住自己的心神,舒了一口气。“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出现。”
夏侯妖姬指着俩人前面的大门,头上艳红簪子散发出诡异的光色。虽同是大门,白洛却感觉更像是后门。不过能安全离开总比没命好,这里充满着一股超强的寒意,这种寒意让她不由生出几分惧意。因为刚才这妖怪突然加快脚步,害得她也只得小步跟上,以至于一段小跑之后有些气息不稳,此时脸也有点微红。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对夏侯妖姬的致谢。“如此急着走?”
一个不咸不淡的低沉声音刚响起,两人都愣在一边。那声音不尖不锐,甚至平淡得似乎在聊家常,只是四周不断涌出更多的寒气,让这句话传到白洛耳朵时,变了个味。本已经放下的心弦再次绷紧。眼前这红衣女子已不是她所能对付的,再加上个不知何方的妖怪,只怕今晚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忍不住懊恼,今晚她怎么那么悲催啊,早知道自己就不要那么好奇跳进来看看了。四周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四面八方的气压不断向她而来。白洛僵硬着身躯,手脚冰凉,手心却沁出了汗水。今天,还真是不平凡啊。当然,懊恼归懊恼,她也没那么绝望。横竖现在自己是在人家老巢里,自然不会蠢到现在跟人家拼命。所以她只是站着,恋恋不舍地对着对她敞开的大门心塞,为啥她刚才就不跑快一点呢?夏侯妖姬的情况与白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没想到夜皇会出现在此地,之前这里不是没出现过人类。可每次他连理都不理,何以今晚会突然出现?她感觉到那些被压在心里的某些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似有冲破牢笼之意。强压住内心的异常,夏侯妖姬神情自然走前两步,挡在夜皇和白洛之间,彻底挡住了白洛的身影。下意识,她根本就不想要他们相遇,即使……彼此都不认识!即使夜皇可能会杀了这个女人!“夜皇,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天晚了,她得回去了。”
谦卑的语气,与刚刚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白洛突然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夏侯妖姬用如此恭敬的语调,就仿佛是在解释报告一般。不过这个好奇也就一闪而过罢了。因为她想起了,这女人根本就是妖怪,那能让她尊敬的就只能是比这女妖等级要高的妖怪啊。想到这些,她的心更悬了。横竖今晚要踏出这扇门,危机重重步步惊心啊!“和一个人类成了朋友?”
夜皇犀利的眼神落在夏侯妖姬那张极力保持淡定的脸上。唇线细不可察往上扬了扬,欣长的身影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人已经是站在白洛的面前,遮挡住她所有的光线。白洛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得身躯都承受不住了,由原先的惊讶到惊慌再到惊艳。月华如纱,朦胧清雅,纱中之人,冷冽妖娆。若说夏侯妖姬是可以用言辞来形容的美艳,那么眼前之人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给人的震撼,一袭银白色的长发,白皙如玉的皮肤,额间三簇火焰异常耀眼,冰蓝色的瞳眼里如万年不化的冰山,他冷傲地睥睨着她,犹如高高在上的谪仙,冷若冰霜,傲如梨梅,额间三簇火焰此时更是发出夺目的光芒。若隐若现的白色气泽环绕在他周围,似乎想把人生生隔离在千里之外。只需远远看着,便会让人产生窒息的感觉。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