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想,他是一只妖怪,而且是一只等级很高的妖怪。一头白色的头发?难道他就是丫丫口中的爹爹?丫丫那白头发原来不是因为得病呀。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暗暗舒了一口气。不过她也真的够笨的,竟然以人类的眼光来揣摩妖怪的身体状况。“你是丫丫的娘亲?”他波澜不惊的口气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犹如湛蓝的大海,无波无痕,却似乎要把人吸入里面。过了许久,直到夏侯妖姬轻咳了一声,白洛才晃过神来,她刚才居然被这妖怪魅惑了?一阵慌乱之后,她渐渐镇定下来,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才能顺利离开这里。可是他既然是丫丫的爹爹,怎么会认为她是丫丫的娘亲呢?果然有妖父必有妖子。脑子似乎都有点问题。“妖…..”她刚开口道,便顿住了。此时说人家是妖怪,岂不是暴露自己捉妖师的身份。虽此刻显得有些掩耳盗铃,但还是迅速转了个舌头,笑了笑,“要是这样就好了,那么可爱的孩子。”
大约妖怪也是和人类一般吧。既然是他的孩子,那便是喜欢听好话的,拍拍马屁总不会错的。况且丫丫确实给她一种熟悉感,熟悉到即使知道她是人与妖的孩子,也不忍伤害。刚才她便有些疑惑,何以丫丫身上的妖气如此淡?在刚才走出来的那段路上,她总算想明白了。丫丫根本就是妖怪与人类的孩子。想到那团萌萌的小毛球,白洛没察觉到此时自己脸上竟然蒙上了一片柔情。夜皇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她看,冷得周围的空气似乎要结冰了一般。他讶异于眼前之人的气息如此熟悉?就好像他空空荡荡的心,找到了着陆点。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却也不讨厌。白洛抬起头,对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此俊美的妖怪,竟然让她有如山巅上的冰雪一般的感觉。那双冰蓝色的瞳眼让人莫名发栗,大约和他的周身冷冽之气有关吧,就像…….狼的眼睛,闪烁着妖艳的光芒,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这个想法让白洛一怔,他莫不是是狼妖?古书记载,妖怪乃可活至数千上万年,他们向来以啖人肉,吸人气存活。此妖显然与她以前所遇到的妖怪不一样,妖力指数暂且未知。要早知道这里是妖怪的老窝,自己就不应该那么莽撞闯了进来。现在倒好,羊入狼口,搞不好最后真会尸骨无存的啊。想到这些,白洛的脸色刷得一声变得苍白。与她一样反应的还有夏侯妖姬。可她担心的却不是夜皇会责备自己放这个人类离开,而是害怕他会记起过去的一切。若是他此刻想要这女人死,那对自己何尝不是好事?夏侯妖姬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刚想扯出一个笑意,便被一个清冽的声音打断,“真丑。”
薄薄带着柔光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给人一种与他外貌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夜皇为自己刚才一时的冲动现身而微微皱起眉头。他从不是一个会把自己情绪现于外的人,世间之事、人,他看得太多了,便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自己的注意。他向来犹如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世间人事变化。今晚,定是因那小毛团的哭声扰乱了自己的心绪,自己才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女人面前。白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果真是父女啊,两人的思维不是她这个人类所能理解的。不过与他相比而言,她……确实只能算是丑了。这样想,她心中那股愤懑渐渐消散。夜皇说完之后便瞬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几丝寒意在告诉着在场的人,那人曾经存在过。在呼出一大口气之后,白洛才知道自己的神经紧绷到何种地步。以至于面对这早已空荡的眼前,她的腿脚软得差点站不住。她想,对方大概是因为自己丑才不想吃了她的吧?原来长得丑还有这等好事呀。可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呀。夏侯妖姬对于夜皇的出现本来就心存芥蒂,此番他竟然没有杀了这女人,更令人不安,“你赶紧离开,莫再在此处出现,不然后果你应该知道的。”
丢下这句威胁十足的话之后,那个火红妖怪也消失不见。这时,不知道何时吹来的一阵冷风,刮进白洛的衣服里,冷得透彻。她裹紧衣服,往那个漆黑的大门跑去,她想这个地方大概此生不会再来了。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吧。走了许久许久的路,她才走到可以打车的地方,可是天却已经亮了。看着露出鱼白的天边,她忍不住回望,却只能看到斑驳的树影。那栋神秘的皇宫早已湮没不见,她料想那里定然张开了一层坚固的结界,隔绝外界的人随意进出。望了望天际,霞光万丈,看来又是一个晴天,此时的白洛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