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废柴’的污名?”
老苟心有沟壑,答曰:“昔年梦魇之乱,其祖父余飞被清澜宗‘误杀’。其父余化悲愤之际,在家中修建平澜阁,以明志向。”
“但是余斗天赋过高,余化生怕清澜宗细查,提前牵扯出余飞的冤案,故而与鹤山宗主严泽,一起布置了这出好戏。”
秋云劫眉尖一挑:“你早就知道?这么多年,为何只字不提?”
老苟缓缓笑声:“东莱阁立世存身,准则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说了,看破不说破,方显我东莱阁超然物外。”
“你是真的狗……”秋云劫连连摇头。他看穿严雀、余斗身份之时,便知北滩上的战斗,已经失去悬念。此二人皆为战灵,哪怕对上秋家最顶尖的小辈天才,也有不低的胜率。何况是秋英、秋恩明之流?秋云劫偏转视线,看向东部的汪洋:“老苟,那个老家伙,还在三戟岛?”
“……”听到此问,老苟不再玩笑,正色应道:“‘那位’,还与‘海神大人’苦战不休——族内四位战豪均在渔岛周围,随时待命。”
秋云劫眼眸闪过几分厉色:“倒也是时候,揭开‘海神’的面纱了。”
“阁主……”提起海神,老苟的脸色明显凝重,“东莱海神,关乎东莱岛之气运,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阁主三思。”
秋云劫凭栏远眺:“哪有什么东莱海神?即便有,那老家伙都冲上三戟岛了,咱们却一直坐视?万一三戟岛上真有什么宝物,岂不是落入外人之手?”
老苟张了张嘴,却未再言语。——日头渐渐偏西,北滩上的棋局已近尾声。“揽月公子,你可心服?”
秋恩明经过数百手苦战,总算柳暗花明,渐成胜势。随着一字落定,他脸上露出得胜的笑意。余斗下意识看眼天边,心里暗笑:拖到此时,便是赢了大半,棋局胜负,小爷压根不在乎!不过,真正执棋的严雀,却还在静心控场。败像虽明,却有“长生”、“双提子”作为牵制,步步挤占,争抢所剩无几的气目。“明公子棋艺,确实不凡,不过……”余斗在棋盘上挣扎,却也笑容满面。两人出手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棋盘有尽头,终是由余斗出手,落下了明面上的最后一子。啪嗒。秋恩明呼了口气,在他之前的计算里,不论余斗如何抢占气目,都无法挽回败局。因此他看也不看,视线掠过余斗,锁定了旁观许久的严飞龙。“现在……”秋恩明咬牙冷笑,就要起身。余斗却抬手一拦:“明公子,虽说不在乎输赢,此局终了,却也要算个胜负吧?”
秋恩明拂袖轻哼,脸色不耐:“你落此子,我胜你五目半,其中输赢一眼分晓,哪里还要验算?”
余斗淡笑:“明公子,你看仔细了。”
“……”秋恩明闻言皱眉,再低头去看,视线扫过棋盘时,不由大惊——余斗看似争目的棋子,悄然之间穿插连线,竟在自己的防线上找到唯一的缺口。硬说缺口也不恰当,毕竟在另外一处,黑子绞缠,已让十余白子走投无路。恰是这两者之间,又存相互撕咬、犬牙交错。“这是……”秋恩明惊叹出声,“三劫循环!”
余斗故作镇静,实则疑惑,灵元传音道:“雀儿,什么是三劫循环?”
严雀做成此局,亦是费了不少心力,稍显疲惫的道:“三劫互相牵扯,循环不休——这局棋,永远下不完!”
“厉害了!”
余斗虽然不懂,但是低头细看,果然发现三片棋子曲折勾连,多存巧妙之处。若是相互攻防,便会一直深陷其中。——平局?秋恩明咬着牙,难以相信眼前的局面。不过……“三劫循环极难出现。”
他故作欣然,站了起来,“我与揽月公子同铸此局,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揽月公子棋艺高超,再有机会时,定要跟揽月公子再行切磋!”
秋恩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发狠的道:“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余斗心窍玲珑,如何不知?他轻巧站起,拍掉白衣上的砂砾,收起棋盘后,真就作了个“请”的手势,自己退出了圈外。“呼……”秋恩明怨怒的瞪了一眼余斗的背影,旋即再取宝剑,杀意迸现,尽数汇聚在严飞龙身上。“总算,只剩你我了。”
秋恩明被阻挡多时,并未打算说什么废话,剑锋一抖,便欲斩下严飞龙的头颅。恰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忽有一个人影从严飞龙身后闪掠而出,玉指相并,疾如闪电!“问雪公子,你!”
秋恩明的反应倒也不满,看清对方的面孔,暗暗咬牙:“既然你不仁,休怪不义!”
嘭嘭嘭,三朵战魂接连爆出。正要施展战技时,问雪公子的动作更快,两指角度巧妙的往他剑锋一磕,强横的气劲登时爆发,竟让秋恩明手心摇晃,宝剑几乎脱手!恰在秋恩明惊愕之际,问雪公子两指瞬下,冷不丁划出一道璀璨的剑芒,其中的锐利之感,在其刚刚迸发之际,便让秋恩明有种被撕裂的错觉……玉品低级战技,信手为锋!觉醒战意者,凭基础招法以及战技,释放战意的威能。但并非战技等级越高,就越容易取胜。还关乎使用者的武境等级、熟练程度,以玉品胜地品的战技对决,在江湖上也时常有之。严雀的“信手为锋”自幼习成,其熟练程度不言而喻。往日居家,削苹果、切菜什么的,皆可信手拈来。秋恩明终是世家子弟,而非宗门所处,勤学苦练之项相去甚远。当时遮拦不住,只觉凉意卷透全身,再回过神来,自己早被剑芒卷出五丈之外!——余斗让出圈外,严雀当然不会坐视秋恩明对严飞龙行凶,若不是有所克制,这位秋家公子怕是会在瞬息之间被撕成碎片!“怎么……怎么可能?”
秋恩明手腕发抖,握剑不稳,在对上严雀之时,仿佛面对东海汪洋的无尽波涛,自己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严雀以指为剑,锐意迸闪,“明公子想要取胜,未免太过自信了。”
秋恩明浑身衣衫,皆被剑芒所破,好端端一个翩翩公子,竟在眨眼的功夫被打得衣衫褴褛、体统不存。“这是……信手为锋?”
秋恩明倒也有些见识,总算醒悟过来,“你,你们……你们是鹤山宗的弟子!”
严雀下巴一扬:“算你不笨!”
“……”秋恩明总算醒悟过来,眼眸颤颤的扫视一眼余斗,怒气冲冲的道:“你们,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十丈外的余斗警惕着东南方向的大队东莱青俊,声音慵懒的道:“不然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以为会有什么年轻俊杰前来投奔?嘁……”如此一言,直把秋恩明堪堪建立的信心撕扯得粉碎。他身子稍显踉跄,瞠目结舌的瞪着内外,视线最终定在了严飞龙身上:“你这厮,好狠的计谋!我还以为飞龙大侠是什么英雄好汉,到头来,还不是依靠这等魍魉计策?”
严飞龙不言不语,趁着两人下棋的时间,他还和严雀分享了一顿颇为丰盛的午餐。不过美食叫唤皆由虚戒完成,旁人极难看清。余斗看着时辰不早,已然作好决战的准备:“明公子,翻船了就要认。再说了,输在小爷手里,你说出去也不丢人。”
秋恩明对其早有杀意,听此一眼,更加怒不可遏:“你到底是谁?”
余斗将时间拖到此刻,早已无所畏惧,呵呵笑出声来:“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鹤山宗主之女婿,余斗是也!”
“……”话说出口,秋恩明、严飞龙、严雀三人,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说的什么玩意儿?“余斗?”
秋恩明虽是气急,却也为之大惊。东莱阁虽在东海之上,消息却最是灵通。余斗的种种情报,早被编成演义小说,在坊间流传。此刻见着真人,由不得秋恩明不惊。那可是改变东南乱局的关键人物!“你是余斗……”秋恩明眶眦发颤,嘴唇连抖,剑锋在两人之间逡巡不定,“难不成,他就是顾清风?”
“……”严雀瞧着对方的剑锋指着自己,却叫出了“顾清风”的名号。不禁和余斗对视一眼。这啥哟?……“不错,我便是流风少宗主,顾清风!”
严雀偏还有些鬼点子,占着便宜道,“怎么茬,你还敢不服?”
秋恩明脑袋凌乱——刚才那句话,分明是老子乱扯的!顾清风你妹啊!你刚才那招信手为锋,是大风刮来的吗?流风少宗主会信手为锋?我可去你大爷的吧!“你……你是不是顾清风,你是严——”秋恩明脑筋一转,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是严豹!”
严雀心里揶揄:“这人猪脑袋么,怎就猜到了我哥头上?”
殊不知斗战神大陆的江湖世界,终是讲些侠义。什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是基本准则!余斗那种死不要脸的,也就排除在外,一辈子当不了大侠。似这等女扮男装、浑水摸鱼之举,更是令人不齿!哪怕秋恩明长着八个脑袋,也猜不中自个儿就是严雀……——“喔嚯,还有点脑子?”
严雀索性应下,想起大师兄在东莱岛上吃的苦头,倨傲哼声,“一隅之族,也敢无礼骄纵。我严豹此来,就是要让尔等掂量清楚,鹤山宗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