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旺没理瞎叫唤的人，冲老板娘道：“一碗好酒，再上几个小菜。”
老板娘抛了个媚眼，“可要姑娘作陪？”
原来是处沾了某种颜色的小楼。“不要。”
他现在实在饿得慌，顾不得旁的。饭菜才多少钱？姑娘才是小楼主要的收入来源。老板娘推销不成，便懒得给他笑脸，扬声吩咐小二。“来啊，给他上酒菜。”
“好嘞，公子稍等。”
小楼里的厨子手艺不错，起码比路边摊强出一大截。温旺狼吞虎咽的吃完，将碗筷一推，长长地舒一口气。爽快！“老板娘，叫思思来！”
“公子大气！”
老板娘笑得跟朵花似的，却不松口，“思思可不便宜。”
黄二先前吆喝一嗓子，没得回应，这会又出声，“温旺你有银子了？”
丁三跟着起哄，“肯定回家找媳妇要去了呗，也不知道这回要了多少。”
刘天赐笑呵呵的，“竟是这样？”
剩下没说话的那个公子哥，怀里搂着个姑娘，也有了点兴趣。见他这般，黄二精神起来，“可不是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小的临平镇里，纨绔混子也是分等级的。能混出点名号的，要么有钱有势，要么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如黄二丁三，家境殷实，在衙门那边有点丝丝缕缕的关系，又会抱大腿。这两人就不是温旺能招惹的起的。或者说，温旺谁都不敢惹。例如进小楼前遇到的那个小乞丐。温旺并非发善心才给他饼，而是怕。前些年的一个冬日，温旺喝了点酒暖身，在外边晃荡。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乞丐窝那边，撞上了乞丐抢食。乞丐是黑户，死了也没人管，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干得出来。那场面。就是今年，温旺还做过相关噩梦呢。他胆小。就如现在，即便被嘲笑，也不敢摔杯而起，大声叫骂回去。他没钱没势的，惹了他们不开心，背地里将他整死怎么办？公子哥微醺，一手抱姑娘，一手执酒杯，看向新收的两个小弟给自己找的乐子。“温旺，这回要了多少啊？可是你家那小媳妇辛苦织布刺绣换来的？”
他怀里的姑娘也促狭，捏着帕子娇笑。“拿着妻子辛苦劳作换的银子来找我们姐妹，真是叫人不敢受用呢。”
温旺脸色涨红，额头上有青筋冒出，低声争辩：“没有……不是她的钱……”“不是她的钱就是你娘的钱？你奶的钱咯？”
“哈哈哈，靠女人养有几个钱啊？”
“……”在声声奚落里，温旺嗫嚅嘴唇，讷讷不敢言。如此窝囊样子，又引得众人哄笑，小楼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温旺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在这几人没打算在这待多久。搂着姑娘的公子哥起身，拍拍她的屁股，“爷走了，下回再来见你。”
姑娘被捏得小小惊叫一声，跟他打情骂俏。黄二丁三两人小意奉承，“方少爷可要去赌场玩两把？”
方宏轩显然对赌不陌生，闻言反问，“这小小镇子居然有赌场？”
黄二笑道：“正经的没有，都是兄弟们私底下玩玩，方少爷若看不上，咱们这就去县城，一准叫您满意！”
县城？满意？方宏轩不以为然。他自小在京城长大，见惯繁华，无论是临平镇还是通太县，于他而言都不过是穷乡僻壤。他老子是真狠，把他下放到这里。丁三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不满意，又提议，“要不咱们去府城？”
方宏轩才到临平镇两天，之前舟车劳顿，可累得不轻。这会一点都不想出远门。“罢了，领我在镇上看看吧。”
他还没见过小赌坊呢，看看是个什么样子。丁三领命，站在方宏轩侧前就要引路。黄二看了眼缩着身子的温旺，思考继续拿他当乐子人的可能性。温旺从前被他折腾几回，哪会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方宏轩对他失去了兴趣。一个小混混罢了，没甚出奇。他倒是乐意跟刘天赐说话，“你去不？”
刘天赐拱手，“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恕不能奉陪。”
方宏轩没难为他，“行，你办你的事，下回再见，走了。”
一直到这三人出门，身影消失不见，温旺才大喘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没人压制，他便抖起来了，拍了一下桌子喝问。“老板娘！思思呢？”
“呦，公子别那么大火气啊。”
老板娘看穿他的色厉内荏，半点不怕，指着方才陪方宏轩的那个姑娘，语气懒洋洋的，“她就是。”
小二过来收拾桌子，小声补充，“思思是我们楼里价最高的姑娘！”
温旺：……他不常来小楼，来也是吃饭，没点过姑娘。因为手里银子没宽裕过，能吃喝上就不错了。思思这名字他是在黄二丁三嘴里听到的，他们经常提，他就记住了。这回温旺抢了温老太压箱底的银子，自以为富裕了。显然，老板娘和思思姑娘，都不认为他能消费得起。温旺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怒气，但不成。刚才被心里那股邪火撑着拍个桌子，已经是极限了。这小楼养了不少身强力壮的打手。刘天赐将这些尽收眼底，打量着温旺。胆小、自卑、愚蠢，最多只能窝里横的烂人。但……很合适。刘天赐作出评价，笑容立马上脸，上前揽住温旺肩膀，带着他往外走。“兄弟我见你有缘，咱们找地方喝一杯？”
“你，你是？”
“就是看不惯罢了。”
出了店，刘天赐说得肆意些。“不过靠着熟客给的面子，花娘这几年啊，性子愈发横了。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啥少年穷啊。”
温旺对自己有b数，“我就一小混混。”
刘天赐面露不赞同之色，蛊惑。“还没发财罢了，等你有大把银子时，砸到她身上，她能不笑脸迎你？”
“如何发财？”
“哈哈，咱们找个地方细说，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