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夙凤将身上的萧玉官推开，就当她说的是孩子气的话，并不打算放在心上的意思，他笑道：“你才多大，又有多少的能力能轩辕皇室抗争？”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太早，但你不是说，得白虎者的天下？只要我获得七大灵元，即便这天下我拿不到，但总会有天下那么大的权利。”

萧玉官深呼吸：“只是，还需要你再等一等，但我并非毫无头绪，下午皇后来找过我。”

她将皇后跟她说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给了他。然后跟他说：“所以，我想通过太子与皇后，知道皇上跟国师，为什么要在你身上下契魂术，也想通过他们知道灵元的下落。”

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够与轩辕皇室抗衡。轩辕夙凤看她执着的样子，靠回了床头，思索了许久他说：“我不想让你替我冒险，不过我也能告诉你，皇上跟国师为何会这么对我。”

“你知道？”

“无意中知晓了一些。”

轩辕夙凤扯了一个嘴角说道：“大夏建立之初，内忧外患，战乱不断，始祖皇帝听了国师的建议与神明做交易，将自己孩子的灵魂契约给轩辕氏族的神明白虎，从那之后他战无不胜，后来他陆续契约掉四个孩子，大夏终于开始走向复兴。从那之后的三百年，皇帝都会用孩子来供奉白虎神，直到先皇，也就是我父皇在位时天灾人祸不断，他用了好几个孩子祭神。可在他位二十六年时北部依旧战火不断，大夏连战连败，但他剩下的孩子已经不多，所以把三岁不到的我送上了七月的祭神台，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我没在祭魂台上死去。所以为了保住其他皇族的血脉，国师就用别人的魂魄来给我祭魂，让我一直活下来，重复不断地与神明做灵魂的契约，而这二十多年来，大夏国运恒通，显示了这个方法的有效性。”

萧玉官听着这话，觉得头皮发麻，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惊悚，憎恶与难以置信，让她从一开始就攥紧的拳头不断地颤抖。作为一国之君，在遇到天灾人祸，遇到内忧外患，想的不是治理之法，而是用自己孩子的灵魂去交易，保住自己的统治？这究竟是信仰，还是无能？可就是这样的王朝，却延续了三百年。那这三百年来，究竟有多少孩子死于这种古老又残忍诅咒？靠在床头的轩辕夙凤，穿着一件宽松的素白衣袍，脸上依旧血色全无，只是说到这里，他麻木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可从去年开始，这个法子似乎不顶用了，宋太傅冤魂预言，白虎战神已经被邪祟夺了七大灵元，果然西境大乱。”

但萧玉官却没能像轩辕夙凤，还能笑得出来。因为，即便他用自己的能力，为大夏平定了西部之乱，但他凯旋归来之日，并没有获得英雄的待遇，而是提早地被送上的契魂台。轩辕夙凤看向萧玉官，苍白的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他说：“玉官，我是不是太坏了，我应该以能为轩辕氏为大夏百姓，从神明那换来和平与繁荣感到自豪的才对，可我却因为契约的失效变得好开心。”

说着他低声笑着停不下来：“虽然不应该，但我真的太开心了玉官，要是一直失效我会不会一直开心啊呵呵……”世人都说，皇上宠爱自己的弟弟，甘愿用别人的命来续他的命。市井里再传诵：长安有凤凰，绝世而无双，一笑食人骨，再笑食人魂。可谁又知道，这背后究竟藏着多少身不由己与悲哀。皇上所谓的宠爱，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统治，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只有轩辕夙凤，背负着若为的荣辱与骂名，自己笑了二十多年。“小皇叔。”

萧玉官握住他的手，紧紧的，又坚定地说，“我觉得，我更有信心了。”

轩辕夙凤不解地看着她。她说：“这样一个靠着祈祷存活的王朝，他根基一定不深，一旦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神明，他们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我们只要打碎他们的信仰，就能击垮他。”

多么乐观与天真的姑娘，轩辕夙凤看着她好一会儿，问道：“你可知白虎是何等的战神？你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是不相信他的存在？”

她是阴阳师，见过很多非人类，即便没见过神，但她也相信他的存在。“我相信白虎战神的存在，只是不信这样至高无上的神明，会与人做如此卑劣残忍的交易，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他与魔又有何区别，我又何须将她放在眼里？”

萧玉官无比坚定地说：“人有时候很弱小，但一旦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就会比任何都强大，我不觉得我们会输，不，我觉得我们会赢。”

轩辕夙凤看着她，突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她这个样子，这个决心，都是他一开始就期待的，如今得偿所愿了，为什么那股迫切得到的心情，却没有欣喜感？“萧玉官，你其实还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我选你。”

她斩钉截铁，却让他无语凝噎，可看她诚挚的眼神，他又忍不住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这样做，从这里回头还来得及。”

说完这话，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萧玉官此刻回头，他真的会答应吗？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害怕听到她的答案，怕她反悔，又怕自己反复。所以他屏息等待。然后好像又无悬念的，听到她回答：“我不会回头，我说过，我要是要一个人，就是不死不休的。”

轩辕夙凤屏住的呼吸，却没有因为这个意料之内的回答松弛下来，而是憋得更紧了，似乎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其实想过让她回头的。“小皇叔……”萧玉官这时才有些不安，“你该不会现在就不喜欢我了吧？”

“喜欢的。”

说完他心口郁结，突然面无表情地又反问她，“若是本王不喜欢你呢？”

刚才哪怕赴死，哪怕面对大夏皇朝，又面对神明，都不畏惧不动摇的人，在仔细观察他冷漠的表情后，有些地红了眼眶反问他：“小皇叔，你没骗我吧？”

然后抓着他追问：“你真的会要我的对吧？一直会要我的对吧？”

此刻的她突然就像个孩子，很较真地说：“小皇叔，说喜欢我，就不要反悔了好不好，我真的很乖很聪明的。”

不该问的，因为他回答不了，所以只能将她抱入怀里，这时候他确定了一件事，萧玉官真的很小，小到都不够他用尽全力来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声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