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凝撑着脑袋,坐在船头看着沈闻璟忙活了半晌。然后——火速拉住他,一头扎进了如意湖。两人浮在水面,露出个脑袋,一起看着燃烧的船头。宋九凝无语望天。这鱼,其实也不是非吃不可。刚才也没说烤鱼能连带着把船也给烤了啊?沉默,震耳欲聋。沈闻璟轻咳一声,试图补救自己的形象:“失策,当年在断崖,脚下不是石头就是土,没船,也没油。”
沈闻璟懊恼地发现。怎么与宋九凝呆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动脑了?明明是想表现一番,谁能想到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当年是逃命,什么都没有。更别说油了,直接干烤。多年不曾动手,生疏之下罕见紧张,这么明显的问题,居然忽略了。宋九凝扭头去看沈闻璟。就见他脸上还蹭着点点油迹,懊恼地盯着船头,似乎还有些不服气。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沈闻璟?只觉得他此时的表情有趣极了。宋九凝还沾着油的手从水里探出,又往他脸上抹了一把。如意湖上已经有手下来处理船上的火。沈闻璟睨她一眼,突然伸手一拉,带着她就往远处游去:“这天底下,还没本王办不到的事儿,这鱼今天是非吃不可。”
宋九凝到底还是被沈闻璟拉着,尝了他亲手做出来的边境烤鱼。没了那些佐料,这鱼着实不怎么好吃。却一点没坏了宋九凝的兴致。见她啃得开心,沈闻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天色渐晚,如意湖上有船来接。宋九凝看看沈闻璟,再看看自己,站在船头笑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可言。得亏两人都是身手不凡,否则,就现在这样子,都得染上风寒。沈闻璟无奈拉住她:“站好了,掉下去可要再泡一回水。”
他原本还怕宋九凝特意学了礼仪,也会变得与宫里那些人一样,行为举止一板一眼。如今看来,她还是那个随性的阿凝。原先那艘画舫已经被救了下来。那画舫因为是沈闻璟所用,平日里保养很及时。这两天才刷了桐油,倒是没那么容易烧起来。只是一些浮于表面的火不曾蔓延,没多大损失。宋九凝安心下来,进了画舫里准备换身干净的衣裙。若是回去让爹娘看见她这般模样,终究不妥。在沈闻璟面前她可以没规矩,在爹娘面前不行。否则,这两位又要提心吊胆,她以后是不是得吃亏了。二哥上回湖面英雄救美以后,沈闻璟这画舫上就为她备了不少衣裙。沈闻璟跟在她身边,脚步自然地跟着她往里走:“阿凝,本王方才刚得了个重要的消息,正好说与你听。”
“是吗,王爷有心了。”
宋九凝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然后毫不犹豫拍上了门:“王爷说吧,我听得见。”
沈闻璟一脸郁闷站在门口,看着差点拍到自己鼻子上的门。门里衣衫摩擦落地的声音隐隐入耳。他脸上的失望几乎毫不掩饰。王妃学聪明了。“刚得到消息,宋老八已得到线索,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寻了生肌续脉的药材回来。”
沈闻璟无奈,只好站在门外,送了她一个大惊喜。“真的?!”
眼前的门突然就被拉开了,宋九凝一脸惊喜地冲了出来。她拉着沈闻璟的衣袖,急忙问道:“何时得来的消息?”
沈闻璟下意识一挥手臂:“便是方才。”
“扑通”一声。刚刚送消息过来的裴煜还没看清楚情况,就被沈闻璟一巴掌拍进了水里。沈闻璟视线飞快在她身上扫视一圈。见她已然穿戴整齐,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失望。身后,裴煜艰难浮出水面。变了是不是?说好的是属下,也是兄弟呢?主子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好属下兼兄弟的?然而,船上的两人,根本就没人去关心无辜遭殃的裴煜。得了肯定答复的宋九凝心都已经不在船上了:“我现在就回去见二哥,船家,船家?”
裴煜黑线。姑娘你当这里是码头渡口呢?沈闻璟瞬间就后悔了。大喜之下,不应该是浓情蜜意一番吗?怎么就要回去了?在宋九凝不住的催促下,沈闻璟不情愿地吩咐船靠岸。刚缓了会儿神的裴煜正准备回船上。手刚伸出来,就眼睁睁地看着船跑远了。他整个人都傻了。自家主子是不是忘了,这河里还泡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呢?宋九凝一上岸,就迫不及待回了将军府。此时天色已然暗沉,将军府里更安静了。宋九凝一刻不停,直奔宋嘉衍的院子。七哥身体到底比不得其他几位兄长,不能整日呆在铺子里。好在账册这种东西,带回来也是一样能做。府里又比嘈杂的铺子里安静许多,这些事物,倒也算不上负担。宋嘉衍的院子里还亮着灯。宋九凝站在窗外,透过灯光,正好能看到奋笔疾书的宋嘉衍。她没有立即闯进去,而是放轻步子,在院中坐了下来,等他自己出来。她家七哥有鸿鹄之志,不会一直被困在这一方小院,也从不喜欢把自己关在房中。果然,没过多长时间,人影从窗前移开。轮椅滚动的声音响起,门“吱呀”一声打开。宋嘉衍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宋九凝:“小九?”
他诧异出声:“怎的不与七哥说一声?”
“七哥。”
宋九凝笑容灿烂:“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七哥想先听哪个?”
宋嘉衍沉思了片刻:“坏消息吧。”
宋九凝神秘一笑:“坏消息就是,八哥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
“这哪里是坏消息?”
宋嘉衍失笑:“府里呆得久了,真是要被你六哥气死。”
宋九凝想起修养极好的宋嘉衍,被六哥气得当着祖宗排位的面训斥了他一天,就忍不住想笑。六哥真是典型的尊长不爱幼,就可着两个弟弟霍霍。宋九凝推着宋嘉衍的轮椅到了桌边:“七哥就不想知道好消息是什么?”
宋嘉衍声音淡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