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趣，一片欢声笑语，初妤装作看不懂别人眼色，笑嘻嘻往这群大妈中间挤。初一笑黑了脸，拽了她一把。“快点吧，买完酸奶带你去玩！”

说到底，初一笑也只是个小姑娘，年纪大了一点，懂的事情也懂一点，但要说她懂很多，那就夸张了。初妤这么配合其实也是好奇，初一笑两次都骗她去防空洞这事儿，大伯和大伯母究竟知不知道。这一点其实不太重要，完全是她一个人的好奇心促使。“小鱼儿！”

初妤被拽了个趔趄眼看着要倒地的时候，一个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小男孩突然冲出来给她垫了一下。她一愣，顺着声音看向身下，小男孩穿着摞着补丁明显不合身的衣裳，脸上身上都有点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眼睛澄澈如水，是她这个内里住着老阿姨灵魂的小女孩自愧不如的干净。“季远峰？”

初妤不太确定地叫出个名字，看到小男孩瞬间红了的脸，心里有数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路过。”

季远峰别开脸，视线落在打翻在地的一背篓草上，又默默收回了视线，唯有一双耳垂红得似要滴血。“哦哦，谢谢哈！”

初妤也看到了打翻的草篓，讪笑两声，利索起身。“你们要去玩吗？能不能带上我？”

初妤一起来，季远峰也跟着站起来，盯着初一笑，有些怯生生地问。初一笑明显不耐烦地甩下一句“随便你”，扭头进了小卖部，隔着门都听得见她大声说要买酸奶的话。十分钟后，初妤咬着透明吸管，笑得比AD钙包装上的绿帽胖娃娃还灿烂，初一笑快步走在前边，时不时回头叫一声，季远峰则跟在初妤身后，说是鞍前马后也不为过。初妤看得新奇，她其实不太记得小时候和季远峰有什么接触了，只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前几天会脱口而出说什么约好一起上学的话，不过是在她死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季远峰是唯一一个站在她身边无条件相信她的人。甚至于，若不是季远峰，一个泄露信息安全罪就足以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在监狱里。想着后世的冷面不善言辞的季大检察长，再看看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的小屁孩，她总觉得割裂。她原本打算一切尘埃落定后，和季远峰好好聊聊的，她总觉得季远峰当初帮她洗清冤屈说得那些话是话里有话。可惜，没机会了。她没机会探寻那时的季检察长究竟为了什么帮她，又为了什么那般信任她，明明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二十年没见。重生之后，季检察长和季远峰已经彻底割裂成了两个人，她也没办法从季远峰口中得知季检察长的想法。倒是可以回报一下季检察长留给她的最后的善意。思及此，初妤揉了揉咬吸管太久有些酸疼的腮帮子，往季远峰身边凑了凑。“季远峰，你跟我去玩，你妈妈会不会生气呀？”

季远峰看了她一眼，沉默摇头。“我妈最近犯病了，到处乱跑，顾不上我。”

那他爸也顾不上他了，这是言外之意。初妤不知道说什么了，滞后的回忆扑面而来，晃得她有些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