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温度舒适，适宜出行、动土、迁徙、会友。

思月收拾好物品正准备出口的时候，黄老师恰好上门来了，“林老师，昨晚你回来得挺晚的，本来我还想过来看看你的。”

“昨晚陪朋友在县中心吃饭，所以晚了回来。”

黄老师眼有深意，“昨天那小女孩叫你妈妈？那她爸爸是你的……什么人？”

思月解释：“我大学的时候是晴晴的家教老师，后来她认了我做干妈；她爸爸申先生对我也很好，教会我很多道理，可说是我的良师益友吧。”

黄老师了然，“哦，我还以为是倪同学的竞争者呢。”

思月连忙澄清，“你真严重误会了，倪学新只是我的同学，也不存在什么竞争者。”

“倪同学可没那么想，那天我都看出来了。”

黄老师一针见血。

思月欲哭无泪，“事情不是这样的……”

“好了，你出门吧，下次再聊。”

当事人不好意思承认，黄老师体贴地结束这个话题。

黄老师的话郑重给自己提了个醒：倪学新只与他们吃了顿晚饭，相处时间只短短两小时，但他的心思全都展现在他们面前！由此可见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流露出来，会有迹可循，接下来自己在与申先生的接触中要注意了，千万不能让人觉察出来她对申先生不一般，尤其是申先生。

思月站在校门口等，申晴一下车便过来撒娇：“妈妈，酒店的床睡得不舒服，我很久都睡不着，睡到半夜还掉下床了。”

思月快速扫过她全身，“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受到了惊吓。”

她可怜地说，“今晚妈妈能陪我睡吗？这样我就不会掉下去了，爸爸只顾着工作不管我。”

思月没有马上回答，望了一眼申文亮，然后道：“如果你爸爸允许的话，你今晚可以来我宿舍一起睡。”

“真的吗？谢谢妈妈！”

申晴马上转向爸爸：“爸爸，我今晚可不可以……”

申文亮深知这两天会有很多工作要及时安排下去，自己也确实没时间照顾女儿，林老师主动替自己分担了照顾晴晴的任务，他感激思月的善解人意，“林老师，那辛苦你了。”

话音刚落，申晴已激动得跳了起来，高喊：“今晚我可以和妈妈一起了！谢谢爸爸！”

女儿欣喜若狂的样子令申文亮又爱又恨，“先别激动，要听妈妈的话，你长大了，要照顾好妈妈，而不是要妈妈照顾你，知道吗？”

“知道了，我最喜欢妈妈了，当然会照顾妈妈。”

申晴搂住林老师强势表白。

思月被她的主动感染了：“我也最喜欢你了！”

她拉起申晴的手，温柔道：“今天爸爸要进山里看些地方，晴晴尽量不要吵着爸爸，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好不好？”

“好！”

申文亮回头看着她们，一高一矮两个女孩，手牵着手，四目相对，脸上同是灿烂的笑容。他心里突然动了动，像隐在云雾里的月亮，悄悄露出了尖儿。

他们站在学校门口，申文亮时而看着学校，时而四周查看，思月在旁介绍情况：“小学是解放前建的，共两层，后来改名为红旗小学，目前有五个老师，六十多个学生。”

“学生中午在学校休息吗？”

思月点头：“是的，回家太远了，他们中午会留在学校，下午放学才回家。”

申文亮声音沉沉地问：“都是山里的孩子吗？”

“是的，他们大多是留守儿童，能来上学，已很不容易了。”

之后两人是沉默。

申晴好奇问：“妈妈，全校只有五个老师？我们学校一个年级都不止五个老师。”

思月摸着她的头儿，慢慢说：“这座小学每个老师都兼教其他科，像我，除了教语文外，还兼音乐老师；昨天我们见过的王校长，除了教数学外，还兼任自然科学课。这里虽然老师少，但同学们学习的知识不会少。”

“妈妈你还是音乐老师？真厉害！”

申晴欣喜问道。

思月愧不敢当，“晴晴，这里的同学唱山歌长大的，他们唱歌可比我厉害多了，以后有机会你见识一下就知道了。”

申文亮沿着学校外围走了一圈后，心里有底了，便跟思月说一起进山里走走。

一听说进山，申晴马上兴致勃勃地问：“妈妈，山里会有野人吗？”

思月如实回答：“传说神农架原始森林里有，但西石县的大山里没有。”

申晴不满意：“为什么？”

思月想了想，“因为野人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啊，他们怕打扰；这里人多，孩子们每天上学唱着山歌前行，太吵了。”

申晴一脸失望。

申文亮问思月：“林老师，教师宿舍离学校远吗？”

思月指着不远处的两排小平房说：“不远，宿舍就在前面，这里叫白坪村，环境相比山里好很多，地形算平坦的，到县中心也不算远。”

申文亮点头：“当年在白坪村建校建宿舍是有道理的，不过从县中心到学校的路需要重新修，这事我要记得跟工程部那边说一声，把预算做够。”

思月确定自己猜对了，申先生有意在西石县建校舍，为教育尽一份力。不过申先生没有明确说，自己也不好主动提，她接着介绍：“沿着山路走，先后会经过赤坑村、黄坳村、乌坂村，再往里走的话，我也不知道情况了。如果你想知道，等下我可以去问招大娘，她在这山里生活了几十年，什么事情都知道。”

“村里的事情不用问了，我又不是居委会。”

申先生打趣她，“再说上午的任务主要是看学校和附近的环境，也完成了，所以现在我们随便走走，见识一下这里的风景。”

“申先生是说你实地考察好了？”

思月追问，在她认识中，实地考察要记笔记、拍照、丈量之类的，想不到申先生什么都没有做便结束了。

申文亮一锤定音：“考察好了。”

思月暗自高兴，申先生终于可以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了。

“妈妈，树上长的果儿叫什么？”

申晴指着头顶的果树问。

“当地人叫它们野山果，是西石县的特产，它们很顽强，冬天成长春天成熟，刚长出来是红色的，成熟了便是紫色。”

她伸手摘了一颗，用手帕擦干净递给申晴：“山里最好的零食，你尝一颗试试。”

申晴放进嘴里咀嚼后，大喊：“酸酸甜甜！好味道！”

思月一边笑一边又摘了几颗，擦干净递给申文亮，“申先生，你尝尝。”

申文亮接住，观察几眼后放进嘴里，慢嚼细咽，最后点头说：“咽喉是很舒服。”

“它能生津止渴，消食开胃，喉咙痛时可以用来泡水喝，没胃口的时候可以当下饭菜，用处多着呢。”

申文亮摘了一把递给思月，“你经常讲课，今天又当导游，你得好好保护嗓子。”

思月顿了顿，才伸手接过，“谢谢申先生，我天天都能吃到，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吃些。”

吃了一路的野山果后，思月站在转弯处说：“过了这道弯儿，就是赤坑村了，村里有十多户人家，多是老人妇孺，年轻人都到城里打工了。”

申文亮看到远处破败的房屋，心里不是滋味，“咱进村瞧瞧吧。”

村里的状况跟他判断的基本一致，看了前面的村子，大致能推断出后面的村子会是什么样儿，申文亮提议不要再往里走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原路返回。

申先生做事效率真高，才半天时间，学校、宿舍、山里的村子都实地考察完了，大致的方案也想好了。思月跟着他坚定的步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