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云舒将婷婷送去了幼儿园，她说：“婷婷，姐姐下午会来接你，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好吗？”

婷婷的神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听到姐姐会来接自己，脸上喜悦瞒不住，要和姐姐一直生活在一起就好，爸爸的家里才不是她的家。见婷婷点点头，郑云舒放心地交给婷婷的班任，淡笑道：“老师，麻烦你了，今天下午我过来接她。”

班任眉开眼笑地牵住婷婷小手，微微颔首，“好的，郑萱婷家长，我先带她进去喽。”

婷婷往前走，扭过头对姐姐挥挥手，“拜拜，姐姐!”郑云舒也挥挥手。手机传来助教的讯息。地点宜海市警局刑侦大队门口，时间上午九点半。郑云舒回了一个字【好】。他们到了门口，见杨清明与身材偏胖，个子176左右的中年人在低声交谈，那个中年男人脖子上挂着警官证。杨清明无意瞥见他们来了，“张队，正好我的学生们来了，给你介绍下。”

张队侧转过身子，郑云舒看到张队眼珠子转着是在打量他们五个人一圈，也不知是不是常破案的缘故，眼睛感觉比普通人犀利了很多，一身正气的气质都在眉眼间流露出来。“这几个是我今年招收的学生们，学历就那样，能力还行吧。”

言外之意是大家都马马虎虎，没一个人优秀，他们不得不抿紧嘴，想顶嘴但他说的没错。“我想他们或许对协助你们破案会有帮助。”

杨清明转头看向学生们，“这位是刑侦大队队长，叫他张队就行，是负责这起敬老院凶杀案的负责人，你们多跟人家学学。”

“欢迎大家到来，杨教授给你们介绍差不多了，那我们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楼开会，我想听听你们的见解。”

张队带着他们来到小型会议室里。除了张队和杨清明一行人以外，还有几个警察同志也在里面。一位年轻警察同志指着白板的资料介绍:“死者叫王力，年纪78岁，未进敬老院之前，以修锁修配钥匙谋生。他老婆因受不了家暴酗酒早年就逃跑，王力与他女儿关系不好，他姑娘因犯了挪用公款罪，被处五年，目前在服刑中。疑似嫌疑人叫郑文，年龄76岁，之前在工厂上班，他老婆已病逝多年，他儿子是犯了一起偷窃罪，被处三年。”

郑云舒闪过一个念头，好巧!和那个云姐的儿子亮亮一样，差不多性质上偷东西，也一样的三年。“死者身上的水果刀是长达十二厘米，死亡时间是十点左右，我们所查到证据，卫生间里有浸湿的毛巾，垃圾桶是空的，拖把半湿。这些证据种种表明了现场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一定还有第三人的痕迹，但整个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的脚迹。以上是我的综述，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来，谢谢大家。”

张队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

视线从年轻小伙子转移到周围人的身上。“我们了解的就这些，也查过楼道的监控，监控范围只有楼梯口和电梯监控。里面房间门口是看不了。电梯也没什么发现，一位年轻护工也就是林俊杰，上来时间是十点二十分钟，消失在监控大约有六分钟。随后出现在监控下，神情极其慌张，慌慌忙忙地下楼。我们也询问过，他说要按时看看每个房间有没有清理到位，清理到第五个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出了事，就赶紧打了电话报警。时间是对的上，可以将林俊杰从嫌疑人划出，剩下的，再没有护工进去过，剩下的只有郑文嫌疑是最大的。”

如果直奔第五个房间，那会不会也有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自己举手提问时，扫过一眼什么都不说，默默地看着的杨清明，像是在等着有人揭穿。张队眼睛落在郑云舒的身上，“你对此案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你们看监控中，林俊杰害怕地下楼时，身上有没有拿东西？还有，为什么不坐电梯，电梯不是比楼梯要便利些。”

“没有，他的护工衣服很紧，出来下楼时，身上没有一处可以藏东西的，监控摄像头是很高清。不上电梯是因为电梯里面曾有位老人尿失禁过，味道很大，要好几天才能消散。”

听到张队的解答，郑云舒脑海里不断地回忆当天的细节，到底有哪一处缺失细节。若是不是张俊杰，那会是谁有不在场的证明？“你们大家可有疑问？或者可以说说你们的见解。”

张队望去对面杨清明带来的学生一行人，想见识见识下他们的能力，顺便也看了一眼杨清明，也希望他可以带来线索。他们左右看着对方，谁先来呢？但自己手里的凶手多半还是选择郑文，在场的第三人也许根本就没有，郑文是故意制造了另一人的存在，好为自己解脱，才会杀了同为室友的王力，然后引起心悸晕了过去。穿格子衬衫的男生说，“我觉得凶手是郑文，无论如何，案发现场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第三人站在现场。我已问过，这一层楼，住着不到十个人，他们彼此都没有那种去别人房间逗留的习惯，大家都是约好下楼晒晒太阳聊聊天，还说去别人的房间里坐着空气会散发着臭味，是因为床单脏的缘故。”

床单，床单，郑云舒心里念了几遍，想起了云姐，她是负责洗床单，为老人端屎倒尿的活都干过。猛然想起来昨天下午周越的疑问。郑云舒再次问道：“张队，那个水果刀，是怎么出现在那个房间，按照国家的规定，每一家敬老院老人的房间是不允许出现刀具。这问题你有问过他们吗？”

周围人感到一阵吃惊，他们也忘了问这重要的问题。张队和杨清明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望去郑云舒。杨清明出声解释下，“我之前有问过院长，水果刀这类东西一般是由护工负责的，管制很严，他们都是为了给老人削水果。说分配了有七、八把，可在王力死去的前两天，曾丢了一把水果刀，是一个叫“云姐”护工给丢的。”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怎么事情牵扯到云姐的身上。阴影深深笼罩在现场的每个人身上，谁都无法确定犯罪动机是什么？犯罪凶手是不是郑文？杨清明见他们都不说话，都愁眉苦脸着，除了郑云舒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于是淡然一笑，声音淡淡地说，“真正的凶手是张队所说的陈云。”

在场所有人都望去杨清明的身上，这叫什么话？凶手怎么会是一个女人？“不止她一个人……”他们都屏住了呼吸，还有谁？都在等杨清明说的另一个。“林俊杰。”

郑云舒顿时闭紧了眼睛，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毁了自己的人生值得吗？云姐难道忘了院长救过她吗？耳边响起惊讶不已的声音，“为什么？怎么会是他们两个人？他们干什么要杀了这个手无寸铁的老人。”

“太震惊了，两个护工合谋杀了一位老人，这传出去，不得对幸福敬老院的名声带来大大的影响吗？”

眼镜下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嘴角往一侧淡笑，“前面第一位同事已经说过，王力喜欢家暴酗酒，这类人有暴力倾向，到了晚年是不会改的。之前院长说过他怀疑室友偷东西，说明为人疑心重，精神状况是不太好，打骂护工的情况应该会发生，要不然床底下的收集纸箱塑料瓶是不允许存在的。王力与郑文不想换舍友，是因为王力的女儿是郑文工厂的财务部的人，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关于郑文为什么要隐瞒，以后会知道。”

真相快要显露出来，郑云舒还是存有几分疑惑，身边的人还想要让杨清明继续解释。“不了，等张队抓捕到他们两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杀人，今天教你们的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越是冲动，越成为魔鬼的概率最大。”

杨清明扬起一丝笑容。学生们都没听完杨清明的着整个分析，奈何人家惜字，一句话不肯多说，都把他们好奇死了，连带其余的警察同志也一样。传闻中的心理专家，破案的就是比他们更快，话说回来了，是不是学过心理学的人都是怪物，仅仅一个动作或表情就可以分析出一大堆东西，简直太可怕。张队直接下达了命令，要求去抓铺两个嫌疑人早一点归案。警察同志们接收命令还没几分钟，楼下的大厅有人上来汇报说有两人过来自首，他们说杀了人，叫林俊杰和陈云的两人。天哪，果真是他们两个人。张队见他们两人自首归案，也好省的再过去跑一趟去抓铺，但张队他们接下来要审讯自首的人，不能再留杨清明一行人。等过几天，他会向公众公布敬老院之死的真相。“张队，不用管我们了，你们忙去吧，我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

什么啊，他们心里有很多疑惑没解开，就这样走，完全不甘心啊。可杨清明已经发话了，又不能说，“我不想离开，我可以留下来听吗？”

“谢谢你们的帮助，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点。对了，”张队微微歪了头，望向郑云舒，他对郑云舒印象深刻，“你这个黑色卫衣的姑娘是真的不错，善于发现几处细节。”

郑云舒猝然感到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被人这么一夸，没什么感觉，但有很多人看，心里会有点怪怪的。杨清明握着他的手，“是啊，我每一位学生都挺不错的，改天新案子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就好。”

“好的，后会有期。”

杨清明与他们走出警局门口，到了马路边上的一辆皮卡车。脚步停了下来，返身正对着学生们说，“过几天，把你们的开题报告交上来，不要忘了。”

“嗷——能不写吗？老师，我们昨晚都辛辛苦苦熬夜想凶手，你还没有解答完整他们是怎么回事啊，老师。”

在学生们一众抱怨声当中，杨清明早早取下了自己的眼镜，换着戴上了墨镜，“就你们那点智商，好意思拿出来炫耀，破案连犯罪动机都搞不清楚，你们是不是出来时忘了检查卫生间。除了郑云舒，也算她细心一点，你们啊，老老实实地写吧。”

她可不可以说其实这些都不是靠自己发现的，是看着杨清明站在卫生间门口，才起了好奇心。水果刀的问题，也是周越提出的，自己也没有如杨清明所说那样很细心。杨清明不管不顾地转身上了自己的蓝色皮卡车。他的动作令所有学生有一次惊讶得快要拉下下巴，这辆破车居然是他的。车身都掉了油漆好几处，还留着几道划痕。“老师，这车真的是你的吗？”

“怎么不是，这车是我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挺便宜的，不到十万块钱。”

杨清明习惯了他们认为自己的身份应该开好车的古董思维。“好吧，这车……真……真拉风。”

男生硬生生憋出这一句话。当女生走到后排，想拉开车门坐进去，发现拉也拉不开，“老师，这车拉不开啊。”

他们看不到杨清明墨镜下的眼睛，看得见唇角歪着一边上扬。郑云舒有预感，杨清明好像没打算要拉上他们。“谁说我要送你们回去，你们往前走几百米，会看到公交站点，坐公交车回去。”

手指着后面的方向。这么狠，早上大家都是打的过来的，明明他有车，怎么不愿意送一趟，估计是汽油贵的原因，好小气啊，这老师。他们心里吐槽下。“那我们就在这分别，再见同学们。”

杨清明按下车窗关闭键，无情地开走了，留有一地灰尘呛到他们。这什么鬼导师啊，是上天故意要折磨他们的吗？他们只能叹息着按照杨清明指着的方向往前走，妈呀，哪有几百米，走到公交站点要二十几分钟，还要等半小时才能等来一辆公交车，这地方明明在市区里，怎么这么偏啊。这点距离对郑云舒来说很正常，对其他人来说简直累的要死。女生迫不及待地向天空大喊，“你这个大骗子杨清明，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