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子与沈氏夫妇聪明绝顶,对自己又十分厌恶,要如何才能接近他们?这简直比登天还难。至于文信侯爷与和泰公主更不必提了,自己连近身的机会也没有。远远离着三丈之外,这夫妇两人都要对自己避之不及,仿佛生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府中的那些少爷小姐,不论自己如何做低伏小,讨好奉承,也愣是没一人给自己好脸色。董氏进府不过短短时日,却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秦家之人一个比一个厉害难缠,自己有生之日真能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吗?董氏心内重重哀叹一声,崩溃不已。秦赫冷冷的目光扫过董氏的头顶,“别以为有二叔为你撑腰,旁人便不敢动你。但凡我秦家之人因你掉半根头发,本世子会将你千刀万剐。”
说罢,秦赫干脆地转身离去,徒留董氏愣在原地惊出了一头冷汗。“秦世子适才那话究竟是何意?莫非他已经知晓我的身份,知道我为何而来?”
董氏心思不宁,手脚冰凉地回了小院。这一刻,她心中生出了无限悔恨,当初做个舒服自在的外室多好,一样可以从秦二老爷身上套取情报。如今入了秦家,才发现这是个狼窝虎穴,暗中自己被人看管得密不透风,别说是对外传送消息了,这条小命能否保全都是个问题。可一旦自己对主子无用,很快就会沦为弃子,届时照样逃不过一个死字。如她们这般的无根浮萍,生来便命不由己。董氏轻抚着肚腹,黯然神伤。秦世子有句话说得倒是对极,如今这孩子就是自己的保命符,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生下。日后说不定靠着这个孩子,自己还能缩在秦家后院苟延残喘过完这一生。另一边,秦赫刚进了屋就对沈鸢说:“鸢儿,我要进宫一趟,不必留我的晚膳了。”
“不是刚下朝回来的么?遇上要紧事了?”
沈鸢诧异道。“嗯!面圣回来之后我再同你细说,先行一步了。”
秦赫的表情看上去确实比较凝重,沈鸢点点头没再多问。等她给两个小团子喂完奶,洗了澡,送到隔壁屋哄睡之后,自己才有空静下来泡个热水澡,享受一番寒梅、如兰两个丫鬟高超的按摩手艺。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际,沈鸢终于听到秦赫进屋的脚步声,立马来了精神。“怎么还不去睡?天色晚了就不必等我。”
秦赫见她睁着一双微显困顿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好笑又心疼。“心里装着事,睡不着。”
沈鸢眼巴巴地看着他,就等秦赫主动开口了。秦赫无奈一笑,让下人服侍自己净了面洗了漱,换了干净寝衣这才上床。软玉温香在怀,秦赫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可还记得林姨娘之前说的那事?”
沈鸢玉容变色,“你是说有人暗中豢养大量女间客送往达官显贵府上的事?”
“正是。二叔刚纳进府的那名通房便是其中一员,不止是咱们府上,最近盛京许多人家的后宅都陆续抬进了新人。”
沈鸢听得毛骨悚然,“动静这般大,背后之人究竟想干嘛?”
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她心里实在怕极了。秦赫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搂过她的肩,轻声道:“陛下心中有数,不会出大乱子的。”
沈鸢大致明白,乾元帝估计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她仔细回想原文中的情节,似乎没涉及过谋反一案。可如今的剧情有如脱缰野马般,早就变得连作者亲妈都不认识了,谁又能预料之后的发展走向呢。秦赫心里想得正和她一样,上辈子没发生过的事,不代表这辈子不会发生。所以他才这般谨慎,察觉到不妥之后便立即上报圣听。也多亏了妻子的疑心,他才命人去暗访朝中官员的后宅,及时发现了这一线索,今日在见过董氏之后,就更加确证了此前的一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