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上一次对方身边站着的是永王世子,这一次却是敌国王子,似乎这位前太子遗孤,总是被迫站在自己父族的对立面。秦赫这几回见他,对方皆是青衣布鞋,一副书生打扮,站在一群人高马大,奇装异服的西戎人中显得格外孱弱和惹眼。可那些西戎人,包括二王子耶律天齐,对他却十分恭敬,而他亦始终游刃有余。秦赫不知道,抵京的第二日,自己的父亲便与姜琛暗中取得联系,对这一次西戎人的真实来意一清二楚。再过两日,便是本季“秋猎会”开启之时,晾了许多天西戎来客的乾元帝,终于在这日接见了耶律天齐一行人,在宫中举办了隆重的迎宾宴。酒过三巡,耶律天齐的译官,突然起身对乾元帝说道:“大雍陛下,贵国素来乃礼仪之邦,我等远道而来,此次秋猎大比,不知贵国将拿何物作为彩头?可否先让我等开开眼界。”
乾元帝神色慵懒地指了指礼部尚书,“梁爱卿,你与他们说说。”
“是,陛下!”
礼部尚书出列,一板一眼地说了起来。彩头无非就是一些金银米粮和秋猎狩来的猎物,看上去像是打发人的,实则是每年秋猎的惯例。大家不过图个高兴罢了,彩头多少其实无人看重。西戎的译官听完,脸上浮现出屈辱的神色,“贵国是否太过傲慢无礼了,还是故意拿这些东西来敷衍我们二王子?实则有意羞辱?”
礼部尚书一脸无辜,“贵客何出此言?往年的秋猎彩头便是如此,今年看在贵国的面子上,还额外多加了一倍。不知贵国又准备了什么彩头?可否让我等也开开眼。”
那西戎译官伸出一个巴掌,豪气冲天地说道:“五千头牛马,这便我朝备下的彩头。”
礼部尚书大吃一惊,不过寻常的一次秋猎大比而已,西戎国却拿出如此贵重的彩头来,只怕所图不小。他偷偷瞥了一眼龙椅上的陛下,见君主神色淡然,似是早有预料,心中便有了底。“若贵国拿出此等彩头,那先前我朝的彩头确实与之不甚匹配,本官会重新拟定一份新的彩头名单,保证与贵国的五千牛马等值。”
“嘿……何必那么麻烦呢。”
那译官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一张舆图,指着西北河间郡与西戎临界的一片荒山说道:“若贵国输了,便将此地划为我西戎附属便可。”
礼部尚书接过舆图,几位老臣也凑过来一看,登时给气得够呛。“狼子野心。”
“厚颜无耻。”
“其心可诛。”
……几位老臣和礼部尚书指着那译官与耶律天齐等人破口大骂。西戎索要的哪是什么无主荒山啊,而是一座能生金的矿山。多月之前,大雍刚在那里发现了一座新煤矿,没想到西戎人倒是耳尖,连这等秘事也知晓,怪不得进京以来,就一直在暗中打听“煤”的消息。原来,西戎人此行乃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