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译官却嬉皮笑脸,一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五千牛马换一座光秃秃的山头,这笔买卖乃是贵国占了上风,以此彰显我朝对乾元陛下的敬重之情。贵国不敢赌,莫不是怕输?都说大雍人才济济,不会连几个参加秋猎的好手也凑不齐吧?还是说大雍富庶昌荣俱是假象,连一个小小的秋猎彩头也出不起?传了出去,岂不令他国耻笑。”
“无耻之尤”,礼部尚书冲着那译官骂了一句,转头上书乾元帝,“陛下,万不可中了西戎人的激将之法。对方狼子野心,断不可让其得逞。”
“是啊,陛下……”底下的朝臣纷纷进言,痛斥西戎人的无耻行径。乾元帝抬手压了压,笑道:“贵国出手大方,我大雍自然也不能小气。那座无人山头值不了五千牛马,我大雍不占你们便宜,不如换一个地方好了。就拿归雁城作彩头吧,若我大雍输了,此地便归你西戎,若你西戎输了,便留下五千牛马。”
“还是陛下宽宏大量,那归雁城乃西北有名的富庶之地,产粮产布,人丁兴旺,真是便宜了你们西戎……”其他大臣纷纷响应附合,还以对方一副你们别占了便宜还不识好歹的表情。归雁城从前的确是个好地方,可三个月前早就被西戎人劫掠一空,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一座废墟,要来何用?西戎人敢当着乾元帝的面说出真相吗?自然是不敢的。既然你们西戎人喜欢装聋作哑,那便接着装下去好了。“多谢陛下慷慨,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西戎也不愿贪图贵国便宜,先前下官指定的那片无人山头便挺好。”
译官只能硬着头皮笑道。“无妨,大雍地广物博,朕输得起,便拿归雁城与你们赌了。”
乾元帝豪迈一笑,朗声说道。西戎译官面露无奈,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偷偷拿眼瞥了下二王子耶律天齐。耶律天齐则看向了身侧气定神闲的虞知事,眼里带着询问之意。姜琛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出列,拜谒道:“下官拜见大雍陛下。”
乾元帝隔着冕冠,深深打量殿中的青衣男子,“堂下何人?”
“下官虞深,乃二王子帐下一名知事,关于彩头一事,下官有些提议,不知可否言说?”
乾元帝大手一挥,“允了,说来听听。”
姜琛作了一揖,“下官以为,既然牛马与土地不好等值衡量,不如双方以物易物,按照市值进行估量换算,如此亦显公平,谁也不必占谁便宜。”
“不知贵国想以何物相易?”
乾元帝问道。“听闻大雍发现了一种名为蜂窝煤球和煤炭的东西,二王子进京之后瞧了颇感兴趣,想带一些回去当作留念。便以五千牛马的价值,等价换取此二物作为彩头如何?”
“竖子猖狂,做你的春秋大梦。”
姜琛话音刚落,脾气火爆的镇远大将军便直接开骂。一头牛值七八两银子,一匹马则十数两到数十两银子不等,五千牛马起码也值得六七万两银子,而煤炭一斗四百五十文,若是全换成此物,也需上万石。更别提蜂窝煤球按市值一块才一文钱,眼下便是搜刮全国上下,也拿不出这数百万之巨的煤球来,西戎这是想空手吃“绝户”。这两样稀罕物什,如今大雍百姓尚且还有许多未能用上,岂能作为彩头便宜了西戎。一时间朝堂上谩骂声起,姜琛镇定自若,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