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灼对着汪莲笑道:“这下不用看着筐子,你倒是了却一件小事。”
汪莲拉过童秀才的袖子,面上眉眼弯弯:“若不是有童大哥帮忙,牡丹花哪里能卖出那么快,两百文钱比我预想的要高。”
两人正好站在陆阿灼面前,如若一对金童玉女,羡煞旁人,坐在马扎上的她须得仰头看,童秀才眼里只有汪莲,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眉眼间。陆阿灼心道这人看着就是个温柔的人,只不过应该是止步于秀才这一身份。刚好有人过来询问田鸡怎么卖,汪莲便推着童秀才离开市集去挑针线盒子。于木梳摊子前,童秀才好奇问汪莲:“你每次摆摊都是叫这女子作陪,为何?”
汪莲挑了一把篦子,中间画着花好月圆,看着喜庆,喜爱得很,等买下后才对童秀才解释道:“陆氏力气极大,有她陪着,那些无赖都不敢靠近。”
说完捂着嘴偷笑。童秀才点了点她的额头,跟着笑:“小调皮。”
此刻的陆阿灼正忙着和人砍价,她本意是一斤卖八文钱,但来者嫌弃田鸡不如鲜鱼有肉,想以三文钱买下,气得陆阿灼直接盖上木桶盖表示不欢迎对方。那人却又是个嗜田鸡肉的,好说歹说终于愿意以一斤七文钱的价先买个两斤尝尝。陆阿灼没带称,是向旁边的大叔借用,得了十四文钱后,想给大叔两文钱当谢礼,让大叔给摇头拒绝了。“那人我记得有个大舅子在衙门头班里做事,得罪他不好。”
陆阿灼谢过大叔的提醒,问刚刚买田鸡的人叫什么名字。大叔想了一下,再次道:“人称夏三,他大舅子便是衙门中的范止范班头,十分有名。”
或许是见一个姑娘家不会和衙门有任何牵连,大叔便不再多说,专心于自己摊子的买卖。就在陆阿灼又卖出两斤田鸡后,两个穿着青衣的差役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押解陆阿灼去县衙见官。“有人状告吃了你家的田鸡,上吐下泻,大老爷命我等取物证回去办案。”
说完下手强抢木桶,两个差役皆是人高马大,周围的小贩即便知道他们是故意滋事,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深怕遭受池鱼之殃。陆阿灼站起身来,一手将木桶拍下按着不动。提木桶的差役一个趔趄没站稳,他正要恼羞成怒,就见面前女子淡淡发问:“本朝律例规定,凡遇有催办事务的,若无发遣信牌,仗一百,敢问大老爷的信牌在哪?”
两个差役一前一后站着皆是愣住不动。身后的人想到什么,从收拢的袖口中挖出一张纸牌出来,恶声恶气贴到陆阿灼面前,还故意往左右扬了扬牌子,示意他们确实“秉公办事”。陆阿灼神色不变,接了纸牌细细看了起来,正经的信牌是需要盖官印,但这张明显就是“白头”信牌,偏偏这张伪造的票能使差役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有信牌就说明面前的差役和书办俨然勾搭到一起,进了县衙怕是要去掉半条命。陆阿灼将信牌递还给差役,一脸平静说:“白头牌只能骗骗良善的农民,我是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