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见势不好,利刃出鞘,挡在柳诗忆身前,目光凛冽如锋,充满警惕。柳诗忆心中冷笑,她所料果然不错,她连相府的大门都还没进呢,温玉兰和柳思梦就迫不及待的想开战了。她从红梅身后走出,冷冷看向温玉兰:“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柳诗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怎么会懂医术?怕是有什么脏东西进了你的身子,道长,您快帮忙看看。”
众人这才看见,原来温玉兰身后还跟着一个蓝袍道人。只见那道人闭着眼睛伸着手,一边摇铃一边掐算,片刻后睁大眼睛。“贫道掐指一算,此地阴气大盛,分明是有邪祟作怪,诸位放心,贫道一会做法,定能将那孽畜打出原形!”
道人指向柳诗忆道。路人窃窃私语——“相府主母说的怕是真的,从小养在身边的,怎会不知自家孩子会什么不会什么?”
“天哪,那怎么办?要真是妖孽,会不会对我们百姓不利啊?”
柳诗忆看向一脸阴笑的温玉兰,不得不承认,以怪力乱神之说来污蔑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古人对各种封建迷信之说都深信不疑。所以,一旦被冠以妖孽之名,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突然,一柄桃木剑径直朝她面门劈来。柳诗忆心下一凛,刚要躲闪,就见红梅骤然出手,刀光剑影间,桃木剑被劈成了两半。那道士被红梅浑厚的内力震得双手不停的颤抖,吓得脸色惨白,指着柳诗忆道:“这妖孽法力高深,是她控制了这位姑娘!”
百姓们信以为真,脸上写满了恐慌。“道长快想办法收了她呀。”
“别让她祸害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啊。”
道士朝旁边伸手:“拿绳索来,贫道今日要火烧妖孽,为民除害!”
“杀了她!杀了她!”
百姓们齐声为道士助威。温玉兰和柳思梦母女阴险一笑,她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纵然柳诗忆有再大的本事,今日也难逃一死。道士手拿绳索,恶狠狠的朝柳诗忆逼近而来。柳诗忆摁下红梅要拔剑的手,从袖中掏出圣旨,挡在道士面前。“这位道长,您瞧瞧这是何物?”
道士被这金灿灿的圣旨晃了眼,以为看错了,往后退了两步,揉了揉眼,确定是圣旨后,大惊失色。“圣圣圣……圣旨!”
道士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立刻跪在地上。百姓们更是吓得匍匐在地。温玉兰和柳思梦两人诧异对视,这死丫头什么时候竟讨到一张圣旨?圣旨当前,她们纵使再不不情愿,也得跪下。柳诗忆冷眸看向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道士:“我诊治舒王有功,圣上亲封我为圣手医仙,这位道长说我是妖孽,看来道长不服圣上的决定,既然如此,道长敢随我去金銮殿在圣上面前辩一辩吗?”
“不不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知错了,知错了。”
道士吓得脸色惨白,手脚打颤,他哪敢跟皇上唱反调啊。柳诗忆蔑了道士一眼,嘲讽道:“出来行骗也要专业点,你看看你,身着法衣,头戴莲花冠,这是只有在为高功超度时才能穿戴的,你该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什么?原来是个假道士!”
“害得我们以为医仙是妖孽,简直可恶!打死他!”
百姓们气愤至极,将菜篮子里的烂菜叶子烂果子全数往假道士身上扔去。假道士缩着脑袋,狼狈的躲着飞来的烂叶子,心中悔恨万分。他这段时间顺风顺水,靠这身衣冠骗了不少富贵人家的钱,怎么今日就遇到这么个火眼金睛呢?早知道他不来相府接这个活就好了!柳诗忆示意百姓停手,对假道士逼问道:“说,是谁让你假冒道士来污蔑我的?”
假道士颤颤巍巍的朝后方温玉兰瞧去。“是……”温玉兰暗道不好,立刻打断了假道士的话。“柳诗忆,就算是这样,你突然间有了医术也是事实,谁知道圣上是不是被你蒙骗?”
“我为何突然有了医术,难道母亲不知道吗?”
柳诗忆厉声反问。“我怎么会知道?”
温玉兰眉头紧拧,觉得柳诗忆大抵是疯了。“原来母亲不知道,好,那女儿今日就让母亲知道知道!”
柳诗忆说完,便将手腕上的纱布扯开,将割腕伤痕暴露在人前。她泪眼盈盈,带着哭腔哑声道:“各位叔伯婶婶,小女自幼丧母,主母待我极为严苛,动辄打骂,我伤痕累累,差点命丧黄泉,幸得一位老大夫救治,老大夫教我医术,可我不敢暴露,只能藏拙。”
“直到今日,宁王妃被刺,他们将罪名嫁祸到我头上,小女不甘受冤,对宁王妃出手相救,这才洗刷冤屈。”
“没想到主母竟揪住我会医术这点来污蔑我是妖孽,想将我置于死地,主母,你好狠的心啊,纵然诗忆没有亲娘,你也不该这般欺辱我呀,天爷呀~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呀~”柳诗忆跪坐在地上,眼泪潸然而落,哭得梨花带雨。引得围观百姓也忍不住共情,抬起衣袖暗暗拭泪,啜泣声接连而起。“真可怜啊,没想到光鲜亮丽的相府里竟然也有这种腌臜事!”
“好狠心的主母啊,柳相怎会娶一个如此不识大体的女人过门!”
百姓们忿忿不平,怒骂温玉兰。温玉兰没想到柳诗忆会用这样的招数,气的差点吐血。但迫于舆论压力,还是保持微笑的去扶柳诗忆,好声好气道:“孩子你误会了,母亲严格待你只是出于望女成凤的心情而已,府中这几个女儿,母亲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柳诗忆抹掉眼泪,莹润的眸子看向温玉兰。“自然是真的,都怪母亲听信了那假道士的谗言,竟然错怪了你,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多凉啊,你饿了吧,府中早就备好了饭菜,咱们回家啊。”
“诗忆不怪母亲,都怪那假道士太狡猾了!”
柳诗忆顺水推舟,从地上站起。两人互相搀扶,一个扮演贤母,一个扮演孝女,各怀鬼胎的进了相府的大门。……“她在相府门前撒泼?”
裴卿书眉头微拧,有些不敢相信。“确……确实如此。”
红梅眼角微抽,她也没想到三小姐竟如此豁得出去。“天啊,三小姐这一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如今竟是完全放飞自我了。”
陆风听了也觉得离谱的程度。裴卿书眸色微沉,柳诗忆这一年来怕是不太好过,所以才造就她如今古怪的行径。“继续盯着她,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是。”
红梅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