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天的时间,柳诗忆与宁王和离、柳诗忆被皇上封为圣手医仙给舒王治病、柳诗忆从小被相府主母家暴长大这几件事在坊间迅速发酵。草包王妃竟不是真的草包,而是迫于生存压力藏拙求生。此事已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柳相府,竹兰院。柳诗忆刚坐下准备喝口水,便听隔壁院子传来尖利的怒骂声——“你个死丫头,活都干完了闲得慌是吧?跑到这来给死人扫屋子,看我不抽死你!”
“嬷嬷饶命,奴婢只是得空来帮孟姨娘扫扫院子,孟姨娘生前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只想尽点绵薄之力。”
“狗奴才,你对她那么忠心怎么不去地下陪她?小贱蹄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啊!嬷嬷饶命啊,奴婢再不敢了……啊!”
鞭子挥舞的空气飒飒作响,婢女的凄惨的叫声不断响起。柳诗忆秀眉微拧,那婢女口中的孟姨娘是原主的生母,旁边的院子便是孟姨娘生前居住的地方,看来这婢女跟孟姨娘有关。柳诗忆起身来到邻院,入目的是一片荒芜景象,光秃秃的院子中央拴着一条骨瘦如柴的黑狗。她一眼便认出了被打的是孟姨娘生前的贴身侍女,名叫清荷。“给我住手!”
柳诗忆锐眸看向打人的荣嬷嬷,厉声喝止道。荣嬷嬷仿佛没听到一般,扬鞭要继续打,柳诗忆上前一把握住手腕。荣嬷嬷如鹰般狠厉的看向柳诗忆,脸上半分恭敬都没有:“嬷嬷我正在教训偷懒的奴才呢,三小姐这也要管?”
“本小姐初回相府,身边也没个称心的丫头,你去禀了母亲,这丫头我要了,以后她就是我竹兰院的人了。”
柳诗忆双手环胸,居高临下道。荣嬷嬷狠狠瞪了眼地上的清荷,又看了一眼柳诗忆,冷哼一声离开了院子。“谢谢三小姐救命,谢谢三小姐。”
清荷爬到柳诗忆脚下,一个劲的磕头。柳诗忆伸手扶住她要磕下去的额头:“随我进屋,有话问你。”
柳诗忆将清荷带进厢房,掏出医疗箱要为她处理伤口。清荷受宠若惊,连连后退:“奴婢卑贱之躯,怎敢劳烦小姐。”
柳诗忆硬将她拉回,一边抹消毒水一边道:“所以作为交换,你跟我说说相府如今的局势。”
清荷被药水刺激的秀眉微拧,娓娓道来:“夫人向来是只手遮天的,以前孟姨娘生的大小姐还是皇后时,夫人稍微收敛了些,不敢对孟姨娘怎样,可自从大小姐薨了,夫人便对孟姨娘变本加厉。”
“因为夫人生的二小姐如今是皇贵妃,老爷也有所忌惮,几乎不管后院里的事,孟姨娘就是遭了她们的毒手才没的。”
清荷说着,泪水扑簌而落。柳诗忆对这个答案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震颤。当年大姐在皇宫死的蹊跷,怕是温玉兰母女手上还不止孟姨娘这一条人命,说不定大姐也命丧她们母女之手。她又问:“我娘院子里的那条黑狗是怎么回事?”
“大黑是姨娘生前从街上捡来的流浪狗,机灵敏捷,耳听八方,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姨娘甚是喜爱。”
“姨娘去了以后,夫人就命人打掉了大黑的牙齿,将它拴在光秃秃的地上,风吹日晒,大黑没了牙,进食困难,自然就瘦下来了,可夫人非说它身染恶疾,要每日用针扎它一百下才能痊愈……”“大黑被折磨的不成狗样,命不久矣,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柳诗忆听得心里冒火,面无表情的脸上目如寒冰。天杀的温玉兰,用卑劣伎俩害死孟姨娘,连孟姨娘喜爱的一条狗都不放过。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她既然占用了柳诗忆的身体,那她便就是柳诗忆,就算她不报仇,温玉兰也自会找她的麻烦,今日假道士一事就是例子。柳诗忆抬眸打量着清荷,问道:“若我想为我娘报仇,你是否愿意帮我?”
清荷激动的跪在地上,满心满眼的渴望:“孟姨娘对奴婢恩重如山,若没有她,奴婢早就不在人世了,您是孟姨娘的女儿,奴婢为您当牛做马也愿意。”
“很好。”
柳诗忆满意点头:“我如今刚回相府,要想在相府站稳脚跟,必须要得让父亲对我青眼相看,我记得父亲每日晚膳都要吃一碗莲子羹是吗?”
“是的,几十年如一日。”
“附耳过来。”
柳诗忆招手,在清荷耳畔低语着什么。——晚膳时分,相府众人齐聚大厅。“女儿给爹爹请安。”
柳诗忆屈膝行礼。柳相一脸不满的看向她:“与宁王和离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和我商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柳诗忆低眉顺眼道:“女儿知错了,是女儿行事冲动,还请爹爹责罚。”
柳相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突然没了话说,干咳一声道:“听说你今日揭了皇榜,皇上念你医治舒王有功,还给了你医仙的封号。”
“这还要多谢爹爹平日对女儿的教导,女儿方才能得此殊荣。”
柳诗忆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违心话。这个柳相极度重男轻女,一生最大的追求除了升官发财以外,就是能生个儿子。对于女儿的任何事,他才不会关心,更不会教导。今日之所以问起柳诗忆,无非是因为她给他在皇上面前长脸罢了。柳相显然是被柳诗忆恭维的舒服了,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道:“行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快坐下来吃饭吧。”
众人落座后,荣嬷嬷端着莲子羹放在柳相面前。柳相端起来,正要往嘴里送,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莲子羹摔翻在地上。破碎的瓷片在大厅内发出清晰的响声。柳相瞪大眼睛看向柳诗忆,拍桌怒吼:“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造反吗?!”
温玉兰母女在一旁幸灾乐祸,她们正愁没机会收拾柳诗忆呢,没想到她自己作死,竟敢打翻柳相的饭碗!“三姐,爹爹刚才训斥你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记仇,打翻了爹爹的羹汤呢?”
柳思梦在一旁添油加醋,努力拱火,生怕柳相会轻饶了柳诗忆。柳诗忆神色淡然,没有半分惊慌,她起身跪在柳相面前。“女儿无意冒犯爹爹,只是这羹汤……实在是喝不得啊!”
“三姐这是什么意思?这羹汤是我娘亲手熬制,怎么就喝不得了?分明是你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找借口!”
柳思梦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汤为何喝不得啊?”
柳相碍于柳诗忆是皇上专门指派给舒王医治的身份,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柳诗忆抬眸看向温玉兰,眼底透着畏惧,摇头道:“女儿不能说。”
柳相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温玉兰,透着几分怀疑。“老爷,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温玉兰被柳相盯得心里发毛。“柳诗忆,你别在这装哑巴,有什么事赶紧说!”
温玉兰也逼问道。柳诗忆手指缴着帕子,为难道:“那若是女儿说了什么,还请爹爹恕女儿无罪。”
“快说!”
“这汤里有毒,而且是一口毙命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