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近距离看一个男子跳舞,舞姿优美不显媚态,柔软却有力。再然后呢……她招呼来了小厮,为她送上吃食,自己亲手为盛溪吃东西,喝酒,俨然一副合格的花楼游客该有的模样。有些醉意的她,注意到李长川注视着她,她略有不满,嘟着嘴指着李长川对盛溪说:“他好讨厌,老盯着我,我只是他下属,又不是他婢女。”
李长川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娘召唤去了另一处。她则……则干嘛了来着?好像又喝了两口甜酒,再然后的事,她好像就记得不太清了。难不成,她遇到了……仙人跳!?杀人这么大的事情,她自己怎么会没有印象?虽说她平日里没少碰尸体摸骨头,但她不至于梦游杀人吧?肯定是那个叫盛溪的男人算计她,先是将她灌醉,然后和这些狱卒表演一场戏,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杀了人,命不久矣,以此为了活命贿赂狱卒,狱卒得到更多钱,他们两两平分。荔枝节所到那厅堂之人,非富即贵,并非他们能轻易招惹的。而自己刚好是猜灯谜,获得了入场资格,给自己五两银子的人,正好就是那个盛溪!但……这好像又说不通的样子。转念一想,常悦之从中发觉一丝矛盾可疑。只要找富贵没权势之人,坐地起价赚得不更多?何必找她?全身上下没几个值钱的东西。可是都这般久了,那些狱卒都没来问自己给钱,也没见仙人跳同伙来叫价。隐隐间,常悦之有了更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他们就是瞧上了自己无名小卒的身份,让她做某个达官贵人的替死鬼?常悦之脊背发凉,冷汗直流,越想越不妙,心底祈祷着洛齐飞他们快点找到自己,另一边觉得有脚步声传来。这一害怕,感官都增强。怎么会有去而复返的脚步声?这个沉闷的脚步声如同阴间恶鬼索命一般,令她浑身感到不自在。“小娘子?”
见到来人,常悦之眉心一蹙。是方才直勾勾盯着她的那个狱卒。只见他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回来,走到牢房门前,还不断四处张望,行为举止小心谨慎又猥琐。常悦之明白,眼前这人想要做什么。她的手慢慢拂过脸颊边上的鬓发,佯装不自在,顺势从头发上取下一根发簪。这枚发簪,是喜好研制暗器的夏云书送给她的。看上去平平无奇,形是缠宝石刻鸟雀,尾部比寻常簪子长且厚,轻轻按动其中一个地方。发簪瞬间一分为二,断成两半,其中一半内部有空余之处,可塞药粉。夏云书说了,给她防身用的,这药不会谋人性命,只会让人昏睡过去。也就是传说中的迷药。没有强悍武功傍身的她,身形修长却瞧着柔弱稚嫩,倒是人人都能来欺负一番的样子。从一个懵懂无知又来自法治社会的少女,面对一次次人性邪恶,早已练就理性。再后面跟随常父行走官场,察言观色。在各个心怀鬼胎意图不明的人们面前能做到八面玲珑游刃有余,少不了常家人的教导与她一次次被人背叛陷害所积累而成。虽说这般活着很累,希望往后能够平平淡淡。但是人活在世上,又有几分一世顺遂。倒不如时刻保持警惕,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好好活下去。这个狱卒,显然低估了她。她紧紧拽着发簪,想着夏云书叮嘱使用方法。一定要让人呼吸进去。吸入式麻痹药物。这边,狱卒已经打开了牢房,动作轻而慢,沉重的链锁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他的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两只手不停地揉搓,步伐缓慢但一步步向常悦之逼近。倒是附和常悦之对这种人行为举止以及面容上的偏见。“瞧瞧这小脸嫩的,啧啧啧,小美人儿,”狱卒说话间,抖动着脸上的横肉,“瞧你那么年轻,想必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吧?要不然,哥哥带你体验体验?这世间有趣的事情可太多了,不体验一把再走,那是血亏呐!”
呸!多大的脸啊!满脸横肉堆出的褶皱看着令人发呕!常悦之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紧攥发簪,悄悄按下开关,发簪在手中断成两半,她小心地用指尖挪动发簪的位置,预防药粉散落一地。见常悦之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狱卒以为她被吓傻了。换做以往的那些女子,见着他这副模样,早已被吓得尖叫大哭,扯着嗓子嚷嚷让他别靠近。狱卒心中想的是,小女娘毕竟是小女娘,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遭什么罪。愈是这般想,他愈兴奋,忍不住又向前几步,嘴里还说着:“莫怕,莫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像哥哥这样子为你着想的,心地善良且心软之人少之又少,你不用来感谢哥哥,哥哥做好事可不喜欢留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