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铤丢失还未查清楚，就去剿匪？”

公孙明晚追问道。“哎，各位大人从京城而来，想必不太清楚州府发生之事。”

孔南山神色复杂，“我们州府西邻吐蕃，南接南诏，虽不比江南富庶，但无战事之时在大唐州郡排得上名号。西南山多地形复杂，又远离京城，有数万府兵镇守，可也藏着好几帮山匪。这些山匪整日为非作歹，扰得百姓不得安居，府兵既要看守边疆，又要为民除害，实在精力有限。这才导致州府官银被窃，不得不上报京城。曹大人想着不能干等朝廷派人前来，带着我等前去查案，发现看守官银的银库丞臧玉年上吊自杀。当时新来的司马冯新庆验看臧玉年的尸身，确认是上吊自杀无误。曹大人觉得此事重大，遂又递书信至上都。我等查过丢失银铤的库房，发现库房门上多道刀痕，库房内脚步凌乱。住在附近的居民皆听到嘈杂的声音，听着说是外乡口音，还有人辨认出是山上的山匪响马。昨夜，诸位大人饮酒归官舍途中，可曾发现异常？”

李长川等人对视一番，默契摇头，纷纷说未发现异常。孔南山忍下嘴角的笑意，后怕道：“其实，这个事情不该与各位大人说的，但这涉及各位大人安危，下官还是与大人说了吧。”

环视一圈众人，发现众人脸上皆是狐疑，孔南山继续道：“昨日饮酒后，诸位大人离开，曹大人本想让人送送诸位大人。谁知刚将大人们追到巷口，遇到一伙武功高强之人，紧紧跟随诸位大人。为保证大人们的安全，曹大人派去的人想要抓住那些人，岂料，过招不过十下，他们都跑了。我们的人在地上找到一个令牌，一瞧发现是莲花山上山匪的令牌。曹大人担心那些人对诸位大人再次出手，便和冯大人率领士兵前去剿匪。”

“我们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怎会冒险前来寻我们麻烦？”

李长川看着孔南山问道。孔南山用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道：“许是他们盗窃那十万银铤，害怕大人们查出他们是真凶，想先下手为强吧。”

李宗徽闻言，淡定摇着自己手中的玉骨扇，“山匪敢入城杀害官府官员，该问罪你们看城门之人还是巡逻之人？”

常悦之别过头，看了眼李宗徽，见其手中有把扇子，目光又落在李长川腰间的象骨扇，扁了扁嘴，心底暗道：不愧是有血缘关系，都爱摇扇。“这……”孔南山面对李宗徽的发难，有些说不出话来。“还请孔大人把昨日捡到的令牌给我瞧瞧。”

常悦之说道，站在孔南山面前。孔南山看了看常悦之，迟疑三分，后背过身，朝着身后的官差摆摆手。其中一个官差上前，从怀中掏出令牌，递给孔南山，孔南山再双手递给常悦之。接过令牌的常悦之仔细瞧了下，令牌为正反两面，正面篆书写“莲”字，背靠莲花纹，绘制十分巧妙好看；背面六边金漆环，看似无任何图纹，细看，则能看到两条相交柳叶印记。“大人，你看。”

常悦之瞧之脸色微变，将令牌递给李长川。李长川接过令牌，注意到常悦之手指停留的位置，看了眼，面不改色，递还给孔南山。“这令牌，刻工精湛呐，不可多得。”

李长川赞了声。谁料，孔南山苦着脸反驳，“大人，他们能做出这样令牌，那是因为把我们州府响当当的工匠掳走了！”

“那这响马山匪可太恶毒了，竟把工匠掳走，让其与家人分别。”

公孙明晚愤懑道。“那倒没有让他们分别，也顺便把工匠的家人也抓走了。”

孔南山挠挠后脑勺道。公孙明晚无语地瞥了眼孔南山，“这般做法，又好似有情有义。”

“曹大人和冯大人要是胜券在握，那我等前去丢失银铤的地方查查看，有何蛛丝马迹吧。”

李长川发话，众人都听令。常悦之走在几人后面，从怀中掏出州府管辖图，上面都标明地方。她找到莲花山所在位置，在州府南侧，距离州府约有六个时辰的脚程，倒也不算远。莲花山离岭南南州下的南河县和安南曲江甚远，怎会出现在这两个地方？他们的出现，又是奔着什么去呢？除了猜测他们与广府那批铸铅银铤有关，常悦之再也想不到别的东西了。众人来到放置官府银铤的地方。常悦之抬起头，没有看到门前挂着牌匾，好奇问道：“这处怎没有牌匾？”

“我们州府放置官银的地方，向来不标记牌匾。一来能提防居心叵测之人，二来哪怕看守官兵少了些，也不会出现意外。”

孔南山道。几人走上台阶，身后的官差不再跟随。“怎料，那群山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抢官银。”

孔南山咬牙切齿道。他指着门上的刀痕和拴着门的锁，“你们瞧瞧，这些痕迹啊，都是那晚山匪留下的！”

“你们可动过这个院子里的东西？”

公孙明晚问道。“我们收到京城来信，说会派人来查，便派人看守此处，并不敢乱动，就怕破坏现场，查不到蛛丝马迹。”

孔南山回话道。常悦之走到门前，细嫩的指尖划过门上的刀痕，痕迹清晰，看着很新。没有血迹。常悦之在心底说了句。那就意味着山匪来的时候，此处没有人受伤。孔南山推开门，带着众人走进去，随从士兵守在门外。“发生过偷窃后，我们在保证屋内东西没被破坏的前提下，有搜查过，查到偷窃的山匪是莲花山的山匪。”

孔南山把人引到院子里的一面墙前，指着墙上用刀刻画的痕迹，继续说道，“这个莲花纹便是方才诸位看到的令牌上所刻痕迹，再加上附近有居民指认过，前来偷窃的口音是莲花山山匪的，这两个要素下，我们才断定此案是莲花山的山匪犯下。”

常悦之看着墙面上的莲花纹，问道：“他们抢盗之后，都会留下痕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