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寨主，小女子我多多少少有点牛头马面的特质，和我接触的人，死的死，残的残，没几个人能好好的。”
常悦之自嘲道。边临注意到常悦之变化的情绪，觉得眼前这小人儿藏了许多心事，“他该死，你无须自责。不过还是要例行查验，查看你说的话是否属实。”
“好。”
常悦之跟在边临身后，一同再次进入牢房。牢房内，询问检查之人，确认常悦之并没有带任何武器进入。在何吕尸体前，边临查看匕首的发力与扎入体内深处以及刀口方向，确认是他人所为，立即命令随从前去查。“哪怕给我把莲花山翻了个遍，也要给我查出来！”
随从领命应声“是”后离开。常悦之算着日子，自己和莫茵以及消失两天了，李长川那边应该有所行动。走在青翠小道上，她抬起头，看到绿叶丛中有一片泛黄的叶子，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看到秋天的影子。“寨主，你该放我们走了。”
常悦之淡定地说道。她不担心边临不放人，反而担心自己在此处引来府兵，扰乱莲花山的生活。两日的相处，让常悦之知道，住在莲花山里的人，大部分都有悲惨的过去。有些人从小就是孤儿，颠沛流离遇上三寨主之一，便有了归属；有些人被双亲抛弃或遗弃，乞丐堆里长大看到莲花山寨那些人的行为，冒着被马踩死的风险，也要拦下他们求他们带自己来莲花山；还有的是可怜的女娘，被迫嫁给病残之人，或夫家暴力相对，无路可去，便来莲花山求生……大家的生活都是那般不如意，却拼命活着，同时还搭建属于自己能活下去的村寨。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说不励志，那更加不可信。那片泛黄的叶子飘飘摇摇落下来，在葱绿的画面划出一道暖黄的光。边临伸出手，将其接住，他有些不愿意常悦之离去。说来也奇怪，外表瞧着平平无奇的女娘，竟让他不舍。“在莲花寨待过一段时间，还能回去吗？州府官府恨透了莲花山。”
边临的声音有些沙哑，字里行间都是替常悦之考虑。常悦之淡然一笑，“我与他们不同道，你不用担心。”
“我叫边临……”边临突然冒出这句，让常悦之一时不知他要说什么。“嗯，我知道。我还未到此处时，便在州府内听到你的名字了。”
常悦之不知所云地点点头，想到能见到李长川等人，心情瞬间愉悦，红唇角微勾。边临知道，她的笑，不是因为自己。他命人将常悦之送出寨，自己躲得远远的，窝在寝室里喝着闷酒。常悦之望着给自己送行的众人，里面还有个傲娇的赵娇，却没有边临。赵嫣来到边临的房中，看到边临落寞的模样，顿时恨铁不成钢，夺过边临的酒罐子，“常娘子要走了，你不去送送？”
“千里相送，归于一别。”
边临把酒罐子抢回来，往嘴里倒酒，“再让她待上两日，这寨里的男女老少，怕都与她一条心。”
“她确实是个奇女子，博爱，偏偏瞧不见你对她的一见倾心。”
赵嫣轻笑道。边临不答，闷头喝酒，酒味弥漫整个寝室，还染湿了边临的衣襟。赵嫣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伸手想要给他换衣裳，却被他躲开。“我去送送常娘子。”
他留下一句话，步履稳健地离开寝室。赵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眶流下一行泪。终是瞧不见她，她到底在痴心妄想什么？那年是自己，先放手的呀。——送行小卒把常悦之和莫茵送到下山的大道上，便离去。走在竹林之间，只听见竹林沙沙声与脚步声。莫茵走在常悦之身侧，从昨日开始，常悦之待她的态度反常，不由得有几分心慌。“娘子，我们马上就要回到州府了。不知李大人他们有没有把州府的事情解决了，要是解决了我们不日可启程回京了！”
莫茵说的话，有些许欢喜。常悦之忽然定住脚步，从腰侧拔出匕首，径直往莫茵身上刺去。莫茵反应极快，快速出掌，直接控制常悦之的手腕，又来了两个连贯的动作，将常悦之的匕首踢到地上。而在匕首的另一端，是一条还在勉强挣扎的小蛇，被匕首扎入身子，定在匕首上。当莫茵注意到常悦之表情时，脊梁骨发寒，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再次袭来，她红着眼放开常悦之的手，嘴里带着心虚道：“娘子，娘子……我，我……”“你什么？”
常悦之脸上没有任何神情，眼神淡而不厌划过落在地上的匕首，不愿多看一眼莫茵。这把匕首，是她讨边临要的。边临给她的时候，还以为她用来防身，怎料那张看着无害的脸上，竟出现几分薄凉，轻轻道，和你一样，清理身边人。莫茵害怕极了，这段时间过于松懈，竟在常悦之的动作下，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我……”莫茵不知道要说什么，依照常悦之的性子，到了这一步，不用自己坦白，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一开始就蓄意来到我身边，还是来到我身边之后，被公子溪收买？”
常悦之淡漠地问道。莫茵眼里含水光，想要抓住常悦之的手，就像往常亲昵一般，但被常悦之轻轻避开。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惶惶不安回道：“一开始，便是蓄意为之。”
“当时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常悦之声音忽然提高，眼眸直勾勾盯着莫茵。“是。那日娘子答题进入公子溪的题房，就有小厮给我送来消息。我……我推算时间，刻意从那个地方与娘子相遇。”
莫茵说着，泪水划过好看的面颊，楚楚可怜，让人动容。“我，娘子，我不是有意欺瞒你！”
莫茵上前，抓住常悦之的手，“与娘子相处的这段日子，我是真心待娘子。”
常悦之心头涌上失望，泛红眼圈划过一滴泪，“你的真心，便是朝公子溪说出我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