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不会武功，常悦之追这个孩子，追到一个巷口，差点被甩开。她咬紧牙根，拼了命追上前，偷窃的小孩好像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哎呀！”

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安静的小巷子里传开，偷窃的小孩闻声回头，发现常悦之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孩子跑了两步，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往常悦之方向走去，但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喂，你没事吧？”

常悦之吃痛地挣扎坐起来，手上的疼痛和膝盖的疼痛让她眼眶发红，却注意到那个孩子的模样，“是你？”

“是你？”

那孩子道。这个孩子竟是她在客栈窗户上看到的孩子。那孩子头发凌乱，被一条长巾裹住，露出消瘦的面庞，眉眼挺立，算是个好看的孩子。只是身上的衣裳，有缝缝补补的痕迹，但仍遮不住其中破烂不堪的样子。看这个样子，就像是顽劣的男童。孩子看着常悦之双手是一道道血迹斑斑的痕迹，伤口处还夹着石子，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疼。孩子把常悦之拇指大的碎银丢到她面前，“没想到你穿得还可以，住得也不差，竟是个穷鬼。你的钱，小爷我不要了，你快去把你的伤口处理掉吧。”

那枚碎银被常悦之捡起来，指节的弯曲令疼痛更加明显，她说话的嗓音带着哭腔：“我对这里不熟，不知道医馆在哪里，你能带带我吗？”

小孩倔强的小脸庞带着迟疑，这时饥肠辘辘的声音忽然响起，常悦之紧接着说道：“我可以请你吃饭。”

看着常悦之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个孩子觉得她是个不谙世事的人，狡猾不可能比得过自己，斟酌三番后答应了常悦之。转眼间，小孩看着常悦之被裹得厚厚的手，心生几分愧疚之意，小心翼翼问道：“还疼吗？”

起初常悦之是很恼火这个孩子所作所为，觉得眼前这个人小小年纪就是坏人。但自己摔倒后，他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犹豫地来到自己身旁，又把钱还给自己。那一刻，她又觉得这个孩子心底是个良善之人。“不疼了，只是过几日要恢复的时候，会有些痒。”

常悦之安慰道。听到这话，小孩也不想要常悦之请自己吃东西，转身就要离开。见状，常悦之赶忙道：“哎！说好的请你吃饭，你要去何处？”

小孩的脚步一顿，转身之时脸上的喜悦难以掩饰，“当真请我？”

“对。”

常悦之回道，“我对注州不熟，不知哪处有好吃的，你尽管带我去，我付钱便是。”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孩子竟然带她来到一条小巷子，整条小巷子里都是一个个支棱起来的小摊位。孩子熟练地带她来到一个摊子前，对着摊贩主喊道：“来两碗粘益小圆粑和一份三味茶！”

“何是粘益小圆粑？何是三味茶？”

常悦之举着两只裹着厚厚纱布的手，如同一只狸猫般歪头问道。询问期间，鼻尖还闻到清淡的香甜味道，夹着一丝丝奶香。小孩闻言，顿时打开话匣子：“沾益小圆粑是咱们注州有名的吃食，是当地一种头大颈长的植物所做的美食，将其洗净放入锅中蒸煮熟透后，去皮搅成糊糊，随后加入去壳糯稻，捶打十下用腕部巧劲揉捏。待此团醒后，可将其揉成条状之物，裹上些许去壳糯稻粉防粘手，可用刀切下，滚锅水下入锅中，等浮起便可捞起，配上咱们注州才有的奶酪汁，口感香甜绵软又有嚼劲，弹牙却不粘牙，伴奶酪汁可去腻增香。此类食物易积食，吃过后，再来些许三味茶，口齿之间留下的茶香与奶香，令人欲罢不能！三味茶可讲究了呢！一味为苦，先将水烧开，将一只小砂罐置于文火上烘烤。待罐烤热后，即取适量茶叶放入罐内，并不停地转动砂罐，使茶叶受热均匀，待罐内茶叶转黄，茶香喷鼻，即注入已经烧沸的开水。少顷，主人将沸腾的茶水倾入茶盅，茶经烘烤、煮沸而成，看上去色如琥珀，闻起来焦香扑鼻，喝下去滋味苦涩，通常只有半杯，一饮而尽。二味为甜，用小砂罐置茶、烤茶、煮茶，并在茶盅里放入少许红糖、乳扇、桂皮等，这样沏成的茶，香甜可口；三味为回味，其煮茶方法相同，只是茶盅中放的原料已换成适量蜂蜜，少许炒米花，若干粒胡椒，一撮核桃仁，填为六七分满，食之。”

约莫一盏茶时间，摊贩主端上两碗沾益小圆粑，常悦之用仅剩的指间夹起勺子，挖了一勺小圆粑放入嘴中，入口一股浓郁奶香扑鼻，微甜，咀嚼小圆粑果真弹牙却不粘，可见锤打之人力道把握相当“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小孩眼底带着企盼。常悦之点头，道：“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你一个小小乞儿，怎会知晓此处好吃的东西？”

“不过一个好心人，带我来吃过罢了。”

那小孩脸上浮现落寞，强装开心，“你这般喜欢，我便放心了。”

待常悦之半碗下肚，那小孩有些羞赧，“我能带走一份沾益小圆粑吗？”

迎上常悦之探究的眼神，那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吃上一口沾益小圆粑，轻轻道：“我阿妹还在家中等我，她……也很喜欢吃这个东西。”

“好。”

常悦之淡笑道，“我陪你一同去。”

小孩有些不愿，但不知想到什么，后面还是答应了。走在路上，常悦之问了，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孩担心她不识路，回不去客栈，这才同意了一同前行。走到客栈后门，小孩停下脚步，手里捧着那份给其阿妹带回来的沾益小圆粑，“你先进去吧。”

“你不是也住在这客栈吗？”

常悦之问道。“这个客栈那般好，怎是我这样的人能住得起的。”

那孩子说着，朝着常悦之示意，让她先进去。常悦之抿了抿唇，走往客栈后门，没有回头，说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和我说，但我不是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