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漆漆的眼睛如墨一般，神情中透露出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好……”慕慕注视着他，“但是事先说好，太过贵重的，我不会收。”

说着，她伸出小拇指在两人面前。谢渊墨手指缩了缩，还是伸出手指一勾，算是应对了承诺，“好。不会太贵重。”

解决此事，慕慕也觉轻松不少，这才仔细将他给看了看。这会儿阳光正好，烈日的阳光尽数洒在他身上，颀长笔挺的身材宛如一株生长在沙漠的大树，一袭暗紫色的长袍更衬得他身姿过人。皮肤虽不似以往那般白皙，却别有一种坚毅俊朗之美。“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慕慕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今日再见他时，心跳为何总会莫名其妙的加速？谢渊墨目光幽深如水，令人忍不住深陷进去，她赶紧挑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谢渊墨抬起手臂看了看，确实不似之前那般白皙，上面更是粗糙许多，但是比起之前的细皮嫩肉，看着弱不禁风，他更满意自己现在这身颇有力量的身躯。“近段时间强身健体，训练了不少。”

至于真正的原因，他不想让慕慕掺和进来，自然能瞒着就瞒着。“怪不得，正好祖父练武场每日操练新兵，里头还有不少兵器用具，你若是需要，我且回府同祖父说说，你每日去练武场一同练练，如何？”

慕慕真心实意替他考虑。练武场上练的都利于实战，再想到谢渊墨身份，她觉得此处再适合他不过。练武场？谢渊墨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地方他略有耳闻，他现在每日自己操练，速度着实太慢了一点，一直苦于没有专人指点，若是能够到练武场练习，定能事半功倍。“想好了吗？”

看他的神色，慕慕便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他会同意。果不其然，见他点头，她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语气更加轻快，“等我回去就和祖父说说，晚些时候我给你送信，你明日拿着信去就行。”

见她替自己想得这般细致，谢渊墨心头微暖。“慕慕，谢谢你。”

“谢什么啊？”

慕慕侧头看去，对上他得目光，笑容灿烂，“本就是说一句话的事情，待你日后学成，别忘记保护我就行了！”

说罢，慕慕自己倒“噗嗤”笑出声来。她怎么会想这么远的事情，谢渊墨现在还没有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相信他今后能够保护自己的。“一定会的，若是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们！”

谢渊墨双手紧握成拳，往前迈了一步，表情极为认真。慕慕愣了一瞬，又恢复了表情道：“那就行，我们可就这么说定了，要是我以后找你，你可不能以其他理由赖账。”

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定呢？慕慕也没太放在心上，只不过现在听些好听的，自己心中有些安慰，对方也能轻松一些。谢渊墨见她不甚在意的样子，也没继续说什么，心里却暗暗发誓。他定然会用实际行动让慕慕相信自己的。两人坐在椅子上聊了许多，慕慕忽然想到谢渊墨之前作画不错，便顺嘴问了一句。不料等了许久都没有半点回应。谢渊墨目光出神，似在想着什么。“你是不是在想你的亲人？”

慕慕这会儿没触碰到他，却能感觉到他身上弥漫开来的忧伤，他这副模样同自己想念娘亲的表情如出一辙。现在正是他脆弱的时候，慕慕想过不去打扰她，可也明白，往往这个时候，其实更希望能够有人主动接近自己，安慰自己。“嗯……”谢渊墨点点头，没有否认。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想看看我画的画吗？”

听见他的邀请，慕慕略微诧异，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邀请自己看画。随后忙不迭地点头。她之前就看过他作的画，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孩子画的。她被带着到了一处屋子前，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待门一打开，这满屋挂着的人物画，却还是令慕慕有些震撼。“这……这……这些……”这些人她都不认识，没有一个是她见过的，可谢渊墨为什么要将他们都画出来挂在这呢？忽然想到了什么，慕慕猛然抬头，诧异地看着他。求证道：“这些人，是不是你之前身边的亲人？”

谢渊墨没想到她立即就猜了出来，一时间神情复杂。看着他点头，慕慕却觉得胸腔中更为悲悯。这些人，恐怕都已经死了。不然谢渊墨不会将他们画在纸上，像供奉牌位那样将这些人挂在这。她捂着嘴，难以置信。难以想象，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这些人一个个都画了出来。谢渊墨仰头凝视着眼前这些画像，似是想在这些画中找寻到些什么，神情戚戚。这些人，曾经都那么鲜活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们的音容，神情，都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们都死了。”

谢渊墨轻声说道，“希望不要吓到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想带慕慕来看看这些人，他们明明不认识，或许，自己想让他们看看自己能够过得很好，这样或许能够安心地离去。“我没有害怕。”

慕慕察觉出他微微颤抖的手，犹豫了一瞬，便将手伸出去握住了他。谢渊墨全身一僵，不知为何却没有抽离。慕慕只觉他手好冰，冰得如同地窖藏着的冰块儿似的，明明今日有阳光，却好似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别难过了，他们一定不想看你这么难过。”

她以前失去娘亲的时候，别人也是这么安慰她的。当时她便将眼泪擦干净，就是怕让娘亲担心。许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更懂得其中的艰涩，现在她希望谢渊墨也能如此。谢渊墨垂着眼眸，心绪纷芜，却好似忽然找到了落脚点，竟然踏实了许多。“这些人你画了多久？”

慕慕看着这些画，少说二三十幅，应当还未全部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