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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白马弃婴和尔玛日蝶带着男婴翻过鹧鸪山。过了鹧鸪山,一条牦牛道沿着杂谷脑河向东而去。两边是高山峻岭,参天大树;路边是绿草和星星点点的各色花朵,把碧绿的深山衬托得更加柔美多姿。
白马弃婴在山下牧民家买了牛车和一头拖车的牦牛。尔玛日蝶将男婴放在睡篮里让白马弃婴抱着,拍拍手,一提裙,便上了车,回头道:“牛车夫,愣着干嘛,把小活佛递给我,走啥。”白马弃婴笑道:“小姐,咱们这样大摇大摆的走,杂谷脑土司在他的地盘上一路可是设了很多关卡,就算我是南杰彭措的总头领,就怕有不识趣的犟人,一检查不就露馅了吗?到时冲关固然好玩,就怕一路冲过去,你瓦寺一族已不存在了。”
“那咋办?”
“等等。我去去就来!”
“想抱着小活佛跑索,门都没有。”
“我命都在你手里,那敢哟!”
说完,将男婴递给她,转身又到牧民家去了。
不一会,白马弃婴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并上了车,道:“把你易容成男人再说。”他也不管尔玛日蝶愿意不愿意,就将面粉、浆糊、墨胶,各种各样物事往她脸上招呼,三下二下,就将她扮成个青年汉子。他出了车来到驾车位,扯起牛鞭,“啪……啪”,牦牛便飞奔起来。
杂谷脑土司大账内,杂谷脑土司坐在茶几前,一手捏糌粑,一手端着羊奶在喝。王大人步履轻松的直趋而来,悠然坐往左席,目光投往杂谷脑土司,从容笑道:“本官有要事与你述说。”杂谷脑土司停下吃喝,也笑道:“大人尽管说来,我听着便是。”
“昨日与瓦寺交战,本官看得出你很怕瓦寺土司,尽躲在后面,不敢与其正面交战。”
杂谷脑土司一下站了起来,怒道:“这种话可不要乱说,我以前也像他们那样攻过几次都是徒劳,又劝阻不了他们,当然不可能像他们那样蛮干,白白牺牲我的人马。”
“土司大人是明智之人,头脑不糊涂。这关卡强攻绝对讨不到好,现下有一方法可以轻易攻破此寨。”
他站起来,径直走到土司面前,低头述说一番。
杂谷脑土司不住点头,听完立马吩咐头领下去准备。王大人待其命令下完,眉头深锁道:“今天瓦寺土司到来定会增长其气势,我又得到消息南杰彭措的总头领白马弃婴不知什么原因竟主动扶送瓦寺土司女儿和灵童回这里来以求阻止战争。这样一来,杂谷兄多年的仇不能报,以后瓦寺更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如果灵童顺利回到瓦寺手里,他就达到了以灵童要挟各位土司的目的;另外,要是灵童顺利通过你境地到达这里,南杰彭措和拉雪巴抢先一步得到灵童,那你不仅没有功劳还可能失去更多。所以当前你得快点行动,在你的领地把瓦寺女儿抓住又将灵童夺回,那可是大功一件,所有雪域的藏民都会感激你的。”杂谷脑土司轻轻喝了一小口酥油茶,犹豫片刻,道:“听说白马弃婴胆大心细,智勇双全,不仅武技高强,而且轻功也是非常了得,如果真是他保护那可不好办。”
王大人唇边逸出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道:“这你大可放心,想必他们已顺利通过几个关卡,在这非常时期,你的人一见白马弃婴的腰牌那有不放行的,你只要在最后一关动动脑筋定会手到擒来!”
杂谷脑土司站起来,哈哈笑道:“我已有办法,如果成功,定重谢大人的提醒!”
木卡关由高山向下延伸的山脊,直抵杂谷河河心,悬崖近百米,河水鼓浪击崖,轰然飞沫,跌落成漩。这里悬崖绝壁,山路仅能通一马。关上有一券门,门上有一长方形石匾,上刻“木卡关”三大字。木卡关四周灌木零星,蒿草遍野,沙棘长刺,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在距关卡有一百多米的山腰转弯处,白马弃婴将牛车停在路边暗处。尔玛日蝶从车内将头探了出来,叫嚷:“咋,停下来干嘛。”
“小姐,一过这山腰,关卡之人就能看到我们了。”
“那有什么,过古尔沟、薛城、上孟、下孟、通化关时,你一亮腰牌守关之人便放行,有你这护身符,我管他什么关哟,直闯就是。”
“那有这么简单,这是杂谷脑土司境地的最后一关,把守森严,查得也非常严密,咱们还是另想办法。”
“凭你我还不能冲杀过去?”
“硬冲是可以,就怕伤到小活佛。不过,我早有计策。”
他跳下车来,朝西跪下,道:“不是弟子对佛不尊,今为救万民免于战争,才行此过关之计。”
他爬起来,进得车内,小活佛睁着一双大眼望着他,不哭不闹,脸上洋溢着微笑。他双手合十,对着小活佛行礼后,道:“麻烦小姐下车,赶紧喂羊奶,提尿。”
说完,他将车内一大包东西卸下车,里面是信徒们磕长头用的东西:手佩护具,膝着护膝,毛皮衣物,经幡布,玛呢旗旗。他将牛车卸掉,在牛背上固定好睡篮,再把褡裢放上,两边装上干粮饮水,最后用经幡布和玛呢旗旗将其掩饰好,活像驮了一牛的经幡布。他忙完后,看着尔玛日蝶道:“小姐,我从此时起磕长头,你扮我的专司衣粮,主管磕长头信徒的衣食住等方面的后勤。我们身份不同,当然与双手空空,衣粮不备,沿路乞讨朝佛的信徒不一样。一般情况下,所有藏民对我们这种信徒是不会过问的,关卡也不会查问,更不会查牛身上的经幡布,如动了它就是对神的不敬。只是他们会对我们朝圣的方向要过问,因为我们不是去圣城唐古特而是向汉人方向,不过嘉州有一大佛,是我们的目的地。一说去那里,他们也会相信的,因为川藏也有信徒去朝觐嘉州大佛的。”
“这办法好,我阿爸对这种信徒也是尊敬有加,早就下文对这些人一路放行,只是我们这样是不是对佛有些不尊?”
“刚才我已祈求佛原谅,只是过这关很慢,又怕小活佛出声,我想点他的昏睡穴。”
“没事,点吧,就怕小活佛呆在里面窒息。”
“不会的,睡篮本身就是通气的,经幡布也是通气的,只要盖薄点就是,反正他们不会查的。”
他随即点了小活佛昏睡穴,把他放到睡篮里,再掩藏好。自个化了个装,就变成蓬头垢脸、一路磕长头的样子了。他在膝上戴好护膝,前身挂一毛皮衣物,双手佩好护具,道:“小姐,你牵着牛跟起走,我开始了!”
他转过山腰,立正姿势,一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然后行一步,双手继续合十,移至面前,再行一步;双手合十移至胸前,迈第三步时,双手自胸前移开,与地面平行前身,掌心朝下俯地,膝盖先着地,后全身俯地,额头轻叩地面。口与手并用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诵念之声连续不断。 靠近木卡关,前方已排了好长一条人龙。山脊上只能过一马的口子有几名军人在一一查过往之人,而口子后两边是张弓搭箭的军人,只要一有异动闯关之人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等待过关的民众看见白马弃婴磕长头过来,纷纷让道。白马弃婴自顾自的做着那反反复复的动作。尔玛日蝶向退立一旁的民众合掌表示谢意。关卡的军人也停下检查让他俩过去,张弓搭箭的军人更是放下手中弓箭注视他俩过去。 白马弃婴暗松一口气,但仍不敢马虎,还是认认真真一个长头一个长头的磕起走。 他刚从山脊磕到山下的路上,后面就围上来二十来个军人,人人双手托着洁白的丝绸哈达。几位军人拦住白马弃婴,另几位军人拦住尔玛日蝶。为首的一个头领道:“看你们往汉人方向而去,想必是前往嘉州大佛吧。我等向往多年,但军务缠身,无法前往,故请兄长为我等稍去哈达,献于大佛身前。”
白马弃婴不得不停下磕头的动作,将手佩护具放在地上。为首头领弯腰将哈达举过头顶,其他军人也纷纷举起哈达。白马弃婴双手合十,低头伸出脑袋。当哈达放到白马弃婴颈项的一瞬之间,献哈达的首领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左右交手反身腾空而起,前后军人在同一时间抛出哈达套往他的双足和身子。白马弃婴就在哈达陡变即将缠绕颈项之刹那,右手手掌由合十变为向内弯转游上切入哈达之内,身体顺着前倾像陀螺一样飞了出去。他的人疾旋而出,一身带着内力,就如一根硕大的圆木冲了过去,将对着他的军人撞得飞了出去,面对他的几个军人全部倒地。 为首的头领本想反身腾空而起从白马弃婴身前跃到身后,利用哈达反勒其颈项将其缠住,可不想当跃过其身,哈达即为白马弃婴一掌切断,自己跟着那势如疯虎的力道连倒腾了几个筋斗,才摔倒在地。 两边军人同时发难,相距虽不过瞬息之间,但中间毕竟有了反应之差。尔玛日蝶被几位军人捉住,不仅封了穴道,刀还架在她的脖子上,但她好像还不相信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的样子。白马弃婴也将为首头领提起,手按在他死穴之上,与他们形成对峙之局。 木卡关的守卫冲下山来,个个张弓搭箭对着白马弃婴。另一位头领三木科向牦牛身上的经幡布微微作辑,然后慢腾腾的将搭着的经幡掀开,从容的将睡篮卸下,交给身边的一位军士。他才步到跟前,沉声道:“白马头领,你可知道与歹人在一起的后果?赶紧束手就擒,我等还可以向主子们说清,不然定将你碎尸万断!”
白马弃婴将头领放了,他深知一个小小的头领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弄不好连他一块射杀。他举起手,目光扫过包围着他的军士,双目神光闪闪,不但显示出他没有丝毫惧意,还看得人人心中发毛。 三木科摇头叹道:“白马头领,你今次扶送我们的敌人,既背叛了南杰彭措土司,更是投向瓦寺土司,你可知抢夺灵童的罪有多大,我只好把你缚回去交由南杰彭措土司发落。”
“不用你等操心,我自会去我家主子那里请罪,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等怎么识破我们的?”
“当你亮出腰牌就进入我们视线,一路之上我们都全程监控于你,各个关卡都放行于你,可是今天早上我家主子飞鸽传书,说你竟是抢夺灵童的同伙,让我们在此捉拿你们。本来,你明目张胆的来,我等还不知如何想法向你献哈达。这套‘哈达束人术‘屡试皆成,唯独对你不起作用。想不到你聪明一世却自安套子,竟装成朝圣之人。我等自不会识破,因为在关卡上地窄人挤不好施展,当然要在你过了关全然没有防范之时动手!你看尔玛日蝶小姐在我们的突然攻击下才被抓住,要是平时光抓她都费力的很,何况是你?”
尔玛日蝶神情木然,微一错愕,沉声道:“白马弃婴,你的好计策,有你好看!”
白马弃婴欲言又止,最后颓然道:“我随同你们前往三军大营,但谁要对尔玛日蝶小姐不敬,我定不饶他。牵马过来,走吧!”
三木科发呆半晌,道:“你这样,我可不放心,路上你发难咋办。”
白马弃婴双目放出一阵冷冷的光茫,道:“我以坐化的贡唐觉活佛发誓,在路上绝不动歪念,直到三军大营!”
三木科这才安心的挥手,命人牵马拉车,并将尔玛日蝶和小活佛放入马车,向桃坪羌寨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