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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鬼门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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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匾额为:“鬼门关”的小酒馆里,宏亮、萧凡、还有两个差役正在默默地进餐,桌上的菜肴酒水出人意料的丰盛。宏亮看了一眼颈上夹着铁铸刑具的萧凡,念着他很快就要身陷鬼狱,如此年少,尚且未经几多磨难风雨,若到了那个地方无疑就是踏进死亡之门。见萧凡坐在那里满脸冰霜,扭着头,对满桌的美味看都不看一眼,很是鄙夷。不禁为他的倔强和不谙世故深感忧虑,所以,忍不住劝道:“萧凡,吃吧,吃饱点儿,过了这一顿,你就再也吃不到阳间饭了。”

这句话绝非耸人听闻,按着他对鬼狱了解,却是实言。萧凡心中难免一凛,暗道:“怎么?难道他们是送我去断头台吗?要不然怎么会如此说话。”

看了一眼满桌的美酒佳肴,默然点头,续想到:“是了,听人说,犯人在被处死之前,都要管一顿好饭菜,眼前这桌酒菜,出奇的丰盛,想来一定是“断头饭”了。”

想到这,心头一痛,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姐姐,眼圈一热,暗叹道:“可怜的姐姐啊,小弟对不住你,看来是没有机会再去救你了!”

“啊,别难过,吃吧,吃一顿得一顿。”

这时,坐在他身边的那个黄发差役似乎瞧出了他的伤泣,开口说出了这句不知是在劝慰还是在火上浇油的话语。另一个红眉差役也开口火中添柴:“是啊,别难过,去鬼狱的人,都要吃这顿饭的,你看这酒店的门首上不是写着“鬼门关”几个字吗?这就是告诉你,这顿饭,就等于断头饭,就等于你去了阴曹地府。”

萧凡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吐出来,尽可能的去疏散堵在心口的郁闷,定了定心神,突然想起秀秀对乾子真所说的那番话:可是,你不是不知道鬼狱的厉害,进去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进去时英气勃勃,活力四射,出来时,大多是一副枯骨峥嵘!“看来鬼狱一定就是地狱的别称了。”

想至此,萧凡在心里难免这样叹息,猛然一攥拳头,将心一横,一把抄起桌上的竹筷,发狠的夹着盘中各色的菜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两个差役对视一眼,红眉忍不住脱口赞道:“好!这才是聪明人。”

黄发也应和道:“宁为刀下客,不做饿死鬼!聪明!”

“你们在胡说什么?几个大男人合起火来吓唬一个小孩,居心何在?”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堂外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响了一记炸雷,惊得两位差役包括宏亮,都不觉浑身一震,刷的一声站起身来。宏亮满脸诧异,甚或有些惊异,忙抱拳行礼,向着走进来的那位女子恭敬道:“何坛主,您,您怎么来了?”

走进来的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大堂上为萧凡叫屈开脱的那位坛主何秀秀,以她的身份突然下临这座专为去鬼狱服刑的囚徒送行而设的小酒吧,这不能不叫众人大感意外。就连萧凡都大吃一惊,他也情不自主地随着其他人站起身来,看着光彩照人威然俏立的大恩人,顿时也慌得手足无措。宏亮惭笑道:“何坛主,您有所不知,其实我等方才的一番言语,绝非恐吓,而是我们当差人的一番善意。照直说,我等都很同情这少年,别的忙也帮不上,只希望他在服刑前能多吃点好东西,因为鬼狱凶险,九死一生,实在令人担忧。”

秀秀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宏亮脸上,缓声说道:“唉,难得你们的一片好意,其实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

闻言,众人均感诧异,宏亮道:“这是为何,请何坛主明示。”

秀秀看了一眼萧凡,说道:“这孩子年龄尚小,又非我邦之人,本不应该受到如此重罚,只是王后和太子决议已定,就再难更改了。”

顿了一下,续说道:“不过,我方才忽然想到了百魔洞蓝玉窟中的父王,他已被软禁三年,在百魔洞甚至鬼狱之中,都特有威望。这次你们前往鬼狱正好经过他老人家的洞府,我这有一封家信——————”秀秀说着,从袖管里取出一封书信,向宏亮道:“宏亮大哥,有劳您将它交到我父王手上,我想,他必会想办法在鬼狱中求人,对萧凡多加关照。这样一来,萧凡才有希望保住他的性命。”

宏亮双手接过,郑重道:“何坛主,多蒙信任,您放心,我一定将信交到南海王的手上。”

何秀秀道:“多谢宏大哥,谢谢您能够理解我,并帮助我去解救这个无辜的少年!”

宏亮道:“何坛主,您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慷慨请愿,并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实在是菩萨心肠,仁善之举,属下甚为感动。唉,今天太子在大厅中的戏言实在有些过分,委屈您了,希望你能理解他。”

秀秀一蹙眉,轻哼一声:“哼,随他去怎么想罢,我身正影直,光明磊落!”

看了一眼萧凡,语重心长的说道:“萧凡,你不要气馁,鬼狱纵然可怕,但也绝非绝死之地,九死当中毕竟还有一生,你要坚强,一定要活着出来!”

萧凡闻言,也颇为感动,规规矩矩挺直了身躯,就像一个军士回应长官一般,恭敬回道:“是,公主,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一定活着回来,报答您一次次的救命之恩。”

何秀秀听萧凡称自己为公主,脑海中顿时闪现出萧凡在她闺房中损坏许多床帐器皿后,而越窗逃逸的记忆,嫣笑道:“其实,当初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玩劣之徒,但,你今日在金莲大殿中的刚毅之举,实在令人起敬,何秀秀之所以能够为你说话,正是因为在你身上,有一股不肯服屈的凛凛正气。”

萧凡受到赞扬,脸不由得红了,低下头,连连摇头。何秀秀道:“好了,你们继续用餐,我告辞了。”

宏亮等人忙抱拳当胸,齐声说道:“恭送何坛主!”

秀秀未答,转身离开了酒店。望着秀秀远去的背影,黄发摇头苦笑:“唉,何坛主人长得漂亮,性情也够直爽的,当着我们的面就敢偏袒罪犯,不但要托人关照他,而且还说他身上有什么凛凛正气,大有抨击时弊之意,胆子真大,他就不怕我们告密?”

宏亮默然一笑:“哦,何坛主一向就是这样坦坦荡荡,直来直去。”

红眉向黄发一瞪眼,叱道:“混蛋,你去告谁,啸天法王是她的亲舅舅,平时一直宠信她,就连太子都让她三分呢。你敢去告她?自讨没趣!”

宏亮摆手道:“好了,不要妄议朝政,快吃饭,吃罢饭,我们赶紧赶路呢。”

雄武主宫所居的的山峰,叫独秀峰,独秀峰下有一条幽谷甚为荒芜,形状妖异狰狞的巨大怪石,满谷林立,似魔似兽,使人觉得鬼森森的。宏亮和两位差役押着萧凡,沿着一条行迹模糊的羊肠草径行走在其间。萧凡颈上的刑具,在他每走一步,都要发出哗啦呼啦的铁链撞击之声。不远处,一片茂密的灌木林里,一群怪鸟突然振翅惊飞,怪叫着,扑啦啦冲向高空,顷刻间像一片云,遮没了山崖上那些树木的枝杈间透下来的稀薄光线。受着过重刑具的压迫,萧凡脸上额上都是汗水,鼻翼煽动,呼吸紧促。宏亮与萧凡并肩走着,步履沉实,表情淡定,他倒未显现出多少倦态。黄发、红眉两位差役确是不然,只见他二人脸上也淌着汗水,眯缝着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很是疲劳,显见他二人的功力远不如宏亮。正行走间,突见一条人影从一块怪石后面闪现出来,此人身着青衣,脸上带着丑陋的兽皮面具,只见他暴喝一声,也不搭话,将手中一柄宝剑一晃,抛到空中,口中默默念诀。那柄宝剑在高空立刻光芒大盛,摇身一变,变作三柄。三柄剑直取宏亮和两位差役,带着怪风,向他们迅疾飞来。三人猝不及防,但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见有刺客,便都施展出出色的“闪避术”,纷纷逃避着那刺客的飞剑。三把飞剑,杀气凛凛,似乎附上了灵力,竟像生了眼睛一般,跟在三人背后,频频追杀。三人窜蹦跳绕,闪避轻灵,但纵是如此,也是险象环生,一个个被迫得手忙脚乱,各自靠在一块巨石壁下,挥舞着各自的兵器,竭力拨打。那面具人趁此时机,忽的将身一纵,跳到萧凡身边,伸手拽住萧凡的腰带,低吼一声:“凡儿,跟我走!”

正想腾身跃起,携着萧凡逃走。就在这时,又忽然听得一块巨石背后传出一阵朗声大笑:“哈哈哈……何方鼠辈,竟敢在我雄武宫下劫救囚犯,找死吗!?”

随着话音,两条人影,一闪而现,一个身材高大,铁甲金盔,怪眼獠牙,手中拄着一条丈八长短的盘蛇藤杖。这条盘蛇藤杖,外形弯弯曲曲,焦黑发亮,似是一条古藤制成。最奇特是,这条藤杖的杖体上,顺杖盘绕着一条青色小蛇,蛇身材质似木非木,似铁非铁,蛇头向着下端,微微翘起,很有腾跃欲飞之势。这人正是黑云坛坛主赤练金刚阴风。另一个则是乱发披垂,面色淡蓝,猫眼兔唇,正是闫一笑。原来他二人听巡逻兵禀告,说萧凡并没有死,而是被一个老头从他们手中给救走了,那老头打昏了金甲,并且抢走了他的魔电棒。赤练金刚一听大怒,带着闫一笑就追了出来,直到天明,才在半路上遇见了金甲。金甲其实被打昏不久就苏醒过来,并一直都在韩萧二人身后,悄悄尾随。看见他们去了雄武宫正门的方向,就窝头向黑云坛赶,想把此事禀告给赤练金刚。正好在半路上撞上,得知韩萧二人要去告发他阴氏父子,赶紧追到了金虎坛,并未敢直接露面,却从一些侍卫口中得知萧凡因为顶撞啸天王后而被判处两年鬼狱之刑。于是就在半路埋伏,打算看个究竟,并寻隙击毙萧凡,好给闫一笑一个交代。谁知,正赶上韩三太爷现身救徒,这才出来,打算浑水摸鱼,一箭双雕,同时杀死韩萧师徒二人。萧凡认得此二人,心中一惊:“不好,师父危险!”

他看了一眼来搭救自己的面具人,其实,打他一现身,他就认出了师父韩三太爷。虽然他戴着面具,但他手中的斩魔剑,和背上的打鬼鞭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望着气势汹汹的阴闫二魔,萧凡急声道:“师父,您不要管我,快走,这个大个子很厉害!”

话音未落,只听呼的一声,赤练金刚已经向韩三太爷的背后推来一掌,正是曾经将萧凡打下黑云崖的“狂飙掌”。狂风掌卷起一阵风暴,呼啸着袭向韩三太爷的背部。韩三太爷听得来风凶恶,不敢怠慢,抓着萧凡的肩襟猛然向右一跃,跳出了一丈多远,“嘭”的一声巨响,狂飙掌击在一块怪石上,顿时沙尘滚滚,碎石横飞,那块两人多高的怪石竟被击得粉碎。韩三太爷大惊,还没等他醒过神来,只见赤练金刚一声阴笑,手中藤蛇杖一甩,刷的一声,一条似绳套形状的东西,直奔韩三太爷套去。韩三太爷将长臂一旋,竟将那东西攥到手中,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竟是一条两米有余的眼镜蛇,那蛇虽被拦腰攥住,但却将大嘴一张,露出尖利的牙齿,直向韩三太爷的肩头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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