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两名受伤工人和王斌等人的口供,王直的冤屈自然会洗清,万盛糖果厂受到的非议也会渐渐消失。但这件事情造成的恶劣影响,却不会如沉冤昭雪一样快速消失。不过周泽之前计划好的营销策略,却是可以消弭此次恶性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新产品打入市场的初期,不会如预料的那样好,但万盛糖果厂绝对可以一炮而红,声誉响遍整个康省。然后快速打开康省糖果市场,并占一席之地。效果好的话,恐怕连省外的糖果市场都能打开。周泽之所以敢如此自信,首先是对他的营销方案足够有信心,接着便是对九十年代的市场风向有足够的把握。万盛糖果厂作为国改私的试点工厂之一,受到青宁市以及整个康省所有高层领导的关注。万盛糖果厂的成败,将关乎政府对国营厂股份制改革的态度和信心,同时更关乎他们的成绩。仅仅只是去库存,就从银行那贷到五百万贷款,得到市里领导的欣赏。如果万盛糖果厂的产品享誉全省,以及省外,而且效益还不错的话,必定能得到政府更加大力的支持,无论是政策、资金还是宣传方面,都会得到倾斜。青宁市,乃至整个康省,都太需要一个明星工厂,一个股份制改革成功的工厂。万盛成功,就会向市场释放一个信号,康省也是一片富有活力的地方,适合商业发展。就算不能吸引外资进入,也能吸引港商台资进来,替政府解决掉那些尾大不掉,形如鸡肋的国营企业,减轻负担。当然,自己的营销方案少不了王直的配合,所以还要等王直来工厂才行。次日,警方发布公告,真相大白。王直是被冤枉的,齐小闲等一众贼喊捉贼的人纷纷被抓。媒体记者也通过报纸和电视台,将这一真相公布了出去。沉冤得以昭雪,消失三天后王直再一次出现在万盛糖果厂。听到王直来了,周泽面露笑容,摸了摸口袋中的一封信,径直前往工厂收发室。收发室的工人看到周泽连忙起身问好,所有人都很恭敬。“周科长”从保卫科一众人到市政府门口静坐开始,王直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和那些人来回拉扯和应对媒体记者上。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周泽负责工厂的大小事宜,周泽的威望在这段时间里急速攀升。与上周相比,他在工人心中的威望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虽然还比不过王直,但比陈奇和赵峰这两位副厂长,只高不低。再加上他在生产车间和包装车间使的阴招,工厂几乎所有工人都对周泽充满了敬畏。“有从魔都来的信吗?”
周泽问道,“发件人是华夏民营企业发展推进会。”
“魔都?”
工人愣了一下,仔细思索后摇头,“周科长,没有从魔都来的信。”
他们收发室收到的信几乎都是工人的信,如果有对公信函,他们肯定会重点注意。“没有?”
周泽皱起了眉头,“奇怪了,我前段时间接了个电话,说我们厂的糖果获得了国际上的一个大奖。这两天就会有相关信件寄过来,按时间来说早就应该到了才对啊。”
“你们给我找找看。”
几名工人闻言立刻行动起来,开始翻找信件。周泽坐在了收发室值班的床上,趁着没人注意,掏出信扔到脚边,踩了一脚后踢进了床底下。接着他一脸嫌弃的站起身,捏着鼻子跑出收发室。“我艹,你们床底下谁塞了臭袜子吗?臭死了,快给我收拾掉。工厂规章制度明确规定,办公场所一定要卫生、干净。你们怎么搞的,是觉得一个月拿得工钱太多了吗?”
周泽话音落下,几名工人都面露尴尬和紧张。别看周泽只是生产技术科和市场营销科的科长,但要扣他们的奖金和工资,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几人连忙收拾床底下的卫生,找出了三只臭袜子,黑白灰各一只,以及若干餐巾纸团。“咦,这里怎么会有一封信。”
一名工人从床底下拿出信,抖掉了上面的灰尘后,看着上面的字惊讶道:“还真有从魔都寄来的信,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怎么?找到信了吗?”
周泽问道。“找到了周科长,在床底下。”
工人将信双手递给周泽。“我就说信该到了。”
周泽表情严肃道:“看看,差点闯了大祸。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太懒散了。”
“立刻大扫除,以后有工厂信函第一时间送到厂长办公室。这次我就饶了你们,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几名工人闻言如蒙大赦,连忙感谢。“谢谢周科长,我们现在就大扫除。”
周泽拆开信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看得很认真,随即面露惊喜,兴奋的朝厂长办公室跑。好些工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睬,看得工人们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王直一来工厂第一时间就去找周泽,他知道自己能这么快洗清冤屈和周泽离不开关系。不仅想好好感谢一下,还想道个歉。他的意气之举,差点连累到整个工厂。若非周泽力挽狂澜,稳住工人,鬼知道工厂现在乱成什么鬼样子了。别说在市场占有一席之地,恐怕连刚刚恢复的一点元气也会消失殆尽,局面怕是要比一个月前周泽来找他之前还要糟糕。工厂一旦完蛋,他纵死也难赎其罪。王直跑到生产技术科办公室,周泽不在。跑到生产车间,工人说周泽刚出去。来到包装车间,周泽也不在。想到周泽可能也去找自己了,王直又往办公室跑。工人们看到王直回厂第一件事就是找周泽,还如此急切,都知道周泽在厂长心中的分量怕是更重了。果不其然,王直前脚刚进办公室,几秒后周泽就走了进来,而且还一脸兴冲冲的模样。只是那笑容一进办公室,就消失了。王直心中咯噔一下,没来由的心慌起来,甚至还有点怕。全然忘记自己是厂长,对方只是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