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一直蹭到天黑,丰越来了。如今家里就这两个男人在,安铮跟玉笛还没回来,顺子也没回,于是,阿离很悲催地去睡软榻了。丰越有些不自在地爬上我的床,嘿嘿~。外面的阿离翻来覆去如同烙饼,里面的丰越被我撩拨得热血沸腾如条烤鱼,最满意的就是我了,玩够了就睡。他俩的死活,自己去解决吧~!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屋里居然只剩我一个了。喊了一声,春儿进来,服侍我洗漱。“两位爷回来了,在书房呢,说您起来后直接过去就行。”
春儿边梳理着我的头发边说。“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
推开她站起,“帮我找衣服。”
“不急,小姐把头发挽好再去就行。”
春儿有些好笑地说,“几位爷说了,会等您一起用早饭的。”
我一听更急了,“春儿,快快,头发不用管了,衣服衣服……”春儿连忙去衣柜翻出一套淡紫衣裙,合身的小袄,领口绣着几朵小百合,在腰下收住,长裙到脚脖,臀线往下才渐宽,底边有些散,如喇叭花,走起路来很是摇曳。我心急地换上后抬腿就走,春儿连忙叫道:“小姐,鞋子,鞋子还没换上呢。”
于是又换了厚底木屐,踢踏着小跑了出去。小跑出百余米,我实在气喘得不行,心急也没让春儿跟着,这会儿倒是口渴得厉害。放慢速度往书房的方向走,一面平复着呼吸。“小姐,小姐~”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我回头,见是个小厮,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在抽高的身子有些单薄。恍惚在哪里见过似的,不过,却没什么太大的印象。“有事吗?”
我停下,问道。瞧着这行头,应该是外院的粗使仆役,不应该在内院出现的,怎么会在这儿?“小姐,安爷说他们去前院了,让您直接过去就好。”
他一脸的从容镇定,却令我起了疑心。就算真的换地儿了,也应该找个我熟悉的人来传信才是。再者,也不至于让个不能进内院的人来传信哪?“这样啊,”我一溜甬道旁的石凳,“正好我口渴得很,你去倒杯水来,我就在这儿等着。”
然后走向石凳,“快去快回,我渴得厉害。”
他愣了一下然后善意地提醒道:“小姐,前院的茶早就备好了,要不,您忍一下去那儿喝?”
微蹙了眉头,不悦地横着他:“你是让本小姐自己去找水喝?……你是谁带进府里来的,这么不懂规矩?去我的暖阁,让春儿给我送水来。”
“这……是是,小姐,您别生气,小的这就去。”
他陪着笑,转身向暖阁方向走去。我也起身在他身后跟着,心里打定主意,想办法跑去主院,隋三在那呢。出来太急,迷药钗没带,连秦郁送我的匕首也没带,以后这种低级错误一定不能再犯~!“小姐,您怎么也跟来了?”
他听到木屐声,回头问道。“你快些走着,我慢些,这样就能最快时间喝到水了。……罗嗦什么,快点儿跑着。”
我发着大小姐的脾气。他眼睛转了转,“是,小姐,那小的就快去快回。”
然后跑了起来。我眯眼瞧着,他脚底下很是利落,落地也轻,确实可疑。我也加快了脚步,在他再远离些的时候,赶紧把木屐甩掉,光着小脚冲向主院。双手提着裙子,这时有些恨怎么就穿了这条?只是现换也来不及,只有奋力向前跑,快些,再快些……好在主院离着不太远,临进院时眼角瞥到那小厮已经回头冲过来,惊叫一声:“三哥救我……”就一头冲进院子。话音才落,竹的房门就被踢开,隋三如箭般地冲了出来:“小姐~!”
“快……后面……”看到他,我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就用完了。在隋三冲过去后,腿一软就跌了下去。趴在地上才喘了二口气,小风跟秋儿从屋里一前一后地跑了出来。“小姐……”“主子……”我呼呼地喘着粗气,勉强抬头冲他们苦笑一下:“没事……”小风跟秋儿把我扶起来,这才觉得脚底也疼,膝盖也疼,手掌也疼,似乎没不疼的地儿。倒吸口冷气,翻开手一看,好嘛,两只手的掌肚都起了皮,小沙砾嵌得不甚均匀,溢出的血滴缓缓坠落。“呀,小姐~!”
秋儿惊呼一声,眼圈顿时就红了。我这疼的还没怎么滴,她这看的倒受不了了。叹口气,“没事儿,毛毛雨啦,没事儿啊~!”
瞧,我还得忍痛安慰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揽腰提起,我扭头一看,竟是隋三。低头看,他的脚边瘫着刚才那个小厮。“把他下巴卸了,我要亲自审。”
隋三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我,弯腰在那小厮耳下一点。“去竹的房间。”
我又被隋三从后面抱起,只好指挥着,“小风跟秋儿把这人架进来。”
被隋三轻轻放在床上,“我去请丰爷过来。”
竹一见,倒吸口气,“小姐,怎么会这样?”
“他们应该快来找我了,如果我还没过去的话。我怕还有人在暗中盯着,你在,我们几个还安全些。”
我阻止了他。“秋儿,打点儿水,把脏东西清理一下。”
低头看着手。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竹:“你跟前的那个男孩子呢?”
“楚日?今早就没见他了~”竹说完,脸色一变,看着我咬上自己的下唇。“那孩子,跟了你多久?”
任秋儿撩起我的裙摆,挽起里面细棉亵裤的裤腿,咬牙忍着布料与我伤口分离时的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别处。“楚日是我表弟,他九岁起就学着做事了。”
竹担忧地向我看着:“从来没有这种情况过。”
我尽量不动声色,“许是贪玩,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早。”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乱,很杂,却在门口驻足。然后丰越似被人推了一把,踉跄地抢了进来。好在他还算灵巧,没似我一样扑倒。径直来到我跟前,先是仔细地看了我一眼,才去瞧伤口,并接手秋儿的活计。“我来吧。”
他的镇定感染了我,也令秋儿总算止住了眼中的泪。他蹲下,一点点清理着我的膝盖,“忍着些,没大碍。”
“嗯,我晓得。”
应了一声,眼却瞥着几日不见的安铮跟玉笛,透视一般地扫过他们周身上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丰越一大早的就赶去了书房,难道不是他俩受了伤?安铮跟玉笛的眼角都带着倦容,看样子是赶了夜路回来的,一左一右地缓缓坐在我身边。安铮抬手摸摸我的头顶,“别怕,我回来了。”
玉笛则悄然地抚上我的手腕,抬起我的手,仔细看了看,眼角划过一丝冷冽。“你们没事就好。”
人太多,想问的话咽回心底。我抿嘴扯出个笑的弯度,眼里泛着寒光看向地上的那人。丰越把我的脚架到他的膝上,“快好了,再忍着些。”
“没问题,比这疼的都忍过,你放手弄就是。”
冲他安慰地点点头。阿离自门外冲了进来,手里拎着丰越惯用的药匣子,“我来了~!”
把药匣子往丰越腿边一放就看到了我的伤,顿时那细眼就厉了起来。回身抬脚就将那个小厮踢了出去,撞上墙又弹下,趴在地上。“别踢死了,我还要问话呢。”
我淡淡地飘出一句,“总得留口活气。”
安铮唇角翘起,却泛着邪意地横了阿离一眼:“我就怕一脚给弄死了。你倒是悠着点儿,可别死无对证的。”
阿离拧着眉头看过来,一脸怔忡:“什么意思?”
安铮哂然:“你自己摸摸就知道了,什么是你有而他没有的。”
脚上一疼,我倒抽口气,丰越有些无措地抬眼看过来。“跟你又没关系,你提个什么心?你是我男人。”
说完最后五个字,我俏皮地冲他挤了挤眼。安铮的眼刀立即向他甩过去:“你男人?”
玉笛也直直地盯着他。“嗯,前儿的事,正等着你回来,跟你商量一下,咱们要多少嫁妆好呢,”我似随意地说道,“你这赔本的收也就收了,也不能一直赔下去呀?怎么也得让他卖个好价钱。”
安铮眼底泛着无名之火瞪了我半晌才压下那汹涌,垂着眼帘,平淡无波地说:“那倒是。这可得好好筹划一下,看你想用什么价来买了。”
“你一定会火大的,要不这样吧,你补点儿嫁妆,一并抬起来好了。”
我嘻嘻一笑,无赖地看着他,“昨儿还在明蔷的嫁妆里翻出几匹布来,我就琢磨着嫁妆真不错,还是多多益善的好。不过,聘礼就没有了,我这人属铁公鸡的,只进不出,嘿嘿~”安铮眼底缓缓升起笑意,“你个贪心鬼,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还在乎那点儿身外之物?”
“能让你脸上有光,我还有进帐,多划算的事儿。要不,也是便宜了别人。”
我谆谆善诱着,垂眼看了看认真为我扣着脚底沙砾的丰越,“你也是,虽然不靠这个吃饭,但也不能让你一文不值,是吧?不但要,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要。还有阿离,让你娘别那么吝啬,居然连伙食费都省了。”
阿离顿时无语,“我是翘家吔~!”
“你翘家跟我有嘛关系?就得来白吃我的?”
我嘿嘿坏笑,“你说你值多少银子?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阿离张了张嘴,最终向丰越看去,“哥~!”
丰越神色不变地为我抹着药膏,淡淡地说:“反正你们家也不缺那点儿东西,难道还真能跟他们断了关系?趁这机会要个够本就是了。”
“啊?”
阿离彻底傻了眼,愣了半天才飘了一句:“不审这家伙吗?怎么拐到嫁妆上去了?”
安铮白了他一眼,“回家吃奶去吧,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
阿离顿时涨红了脸,才要反驳,玉笛在一旁开了口:“那可怎么好,我可是没有嫁妆的。”
“你放心,你的嫁妆早就被我收进兜里了。”
我冲他一笑,然后对隋三说:“解开他的穴,丢出咱家的大门。”
隋三愣了一下,却没犹豫,提了人就走。